粱青棠说不清楚,到底是被他的人格所吸引,还是被他的天分所吸引。

她没费什么力气就追到了他,两个人理所应当地在一起,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些激情四射的东西。

就这样一直安安稳稳地继续下去,也未尝不可。

他们甚至可以毕了业,一起去同一所医院,继续当同事。

可事情就转变在他父亲死去的那一天。

等粱青棠接到消息,赶到医院时,他已经决心转专业了。

她不理解,她所设想的未来那么美好,为什么他要选择逃避。

可看着他哭得满眼红肿,她又一句话都问不出来,再等等吧,等他好过些,再去问他原因。

可过了一年,他在法医系追上了他的同一届的同期时,她还是没能问出口。

等到毕业,他去了法医鉴定中心,她去了医院实习时,她仍然沉默。

直到他们稀里糊涂结了婚。

粱青棠就在这个时候发现,他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那个张扬的医学骄子,而是一个内敛的法医。

他不愿救人性命,而是整日与死人待在一起,身上时常是难闻的福尔马林味。

他甚至比她更忙,全国各地到处飞,分给她的关注和感情也越来越少。

所以,她理所当然地找了另一个“他”。

他也是外科医生,有着外向的性格和出色的人际交往能力,能满足她对“他”的全部幻想。

所以,她越陷越深,还浑然不知。

可直到现在,粱青棠站在这,看着他挺直离开的背影。

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祝宸从来都没有变。

变的人,是她,粱青棠。

第13章

粱青棠沉默了下来。

良久,她转身离开,越走越快。

有水滴从脸上滑下来,砸进地里。

粱青棠僵硬地抬起头,看天,天上没下雨。

她愣愣地摸上脸颊,才发现,原来是她哭了。

……

半年后,麓城法医鉴定中心。

我拎着重重的法医包,坐上了停在门口的面包车。

反手将车门关上,扫了眼今天当司机的人,杨光,迅速问道:“这次的案子,具体是什么情况?”

杨光见我系好了安全带,一踩油门便朝外开去。

“有个农民今早向警方报案,说自家后面出现了可疑的焚烧痕迹,一开始还以为是烧的是什么动物,可在里面找到了一枚人的牙齿,就立马报案了。”

我下意识皱了皱眉:“除了牙齿,现场没别的东西了?”

杨光回道:“没了,那边风大,烧尽的人体早就不知被吹到哪去了,要不是这颗牙,估计都没人知道那还死了个人。”7

我没想过是如此棘手的案件,一时间也有些头疼。

一到现场,便见程希媛背对着自己站在案发现场,一只手拿着警帽,一只手不住地擦着额上的汗。

“程队。”

我喊了一声,程希媛迅速回头,见是我,大步走上前:“你来了?”

“现场状况怎么样?”

我走近,却只看见一团烧焦的黑灰,还被风吹得不剩下什么了。

偶尔遗留下的碎骨,也辨别不出任何线索。

程希媛见我眉头紧锁,也迅速将最新情况传达出来:“刚刚找到一块大点的骨头,只能分清是掌骨,左右都分不清。土壤里检测到柴油痕迹,附近有三轮车的车辙。”

“对了,里面还找到一枚金属环。其余的就没什么了。”

我这时也从地上站起,将镊子放回法医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