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然愣了一下，看到慈雾缓缓地笑了，只是那双灰眸如同雨水斑驳的玻璃，平静却充满无形的痕迹。

她挣脱了他的手，捂嘴咳嗽了起来，血液不断地涌出。

郁然吓坏了，他伸手想要接住她似乎要倒下的身体，但是慈雾避开了他的手，稳住身体继续向前走。

他擦着眼泪跟在慈雾的身后。

慈雾不理他，他也一直跟着她。

因为慈雾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每一步看起来都走得很艰难。

两个人用了很长时间才来到主殿的传送点，慈雾使用传送点到了后山的大门附近。

察觉到慈雾想要做什么，郁然为她推开了大门，询问说：“你要去里面吗？”

慈雾点了点头说：“我姐说，后山有一条路，可以通往外面，是不是很奇怪，她明明都没有来过这边，竟然会说这种话，也就只有我相信她。”

郁然动了动唇，他第一次听慈雾说起她有一个姐姐。

雨水落在慈雾的身上，郁然害怕她着凉，他想要找东西为她挡雨，但看到慈雾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他差点尖叫出来，身体比脑子更快得冲过去接住了慈雾的身体。

有水滴落在慈雾的脸颊上，不止是雨水还有温热的液体，是郁然的眼泪。

慈雾抬手轻轻抚上他的眼角。

雨水以及她的体温。

一切都是冰冷的。

她的声音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仿佛缥缈的雾气一般：“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啊，郁然。”

“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我嫁给了你……”

他紧紧地抱住她，声音如同从高处落下碎裂的雨水，“因为你让我想要活下去。”

慈雾的眼眸看向天空，真阴沉啊，她的眼睛就是这样的阴沉，姐姐的眼睛却如同明亮而光洁的灰宝石。

“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轻喃着，“因为这大概就是我的末路，你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不是吗？”

慈雾抬起自己的手，她看到自己的手上都是鲜血，是她自己的血也是她一路走来沾上的血。

“因为太漫长了，太无聊，自己原本的模样都不记得了。”

慈雾的手失力地落下，郁然接住她的手并握紧，她凝视着他说：“想要结束，想要平静，你能理解吗？”

郁然真是太绝望了，绝望到甚至只能无助的哭泣。

他能理解，但是不想理解。

她为什么不会选择他呢，为什么要丢下他呢？

这是什么惩罚吗，因为他曾经是一个满怀恶意的人，所以神明让他遇见了她，但是神明与她都不愿救赎他。

他自己的衣袖擦掉她脸上的雨水和血迹，声音释然地说：“我陪你一起死，慈雾。”

“你太吵了，我不需要。”

慈雾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开始涣散，她仿佛感应到什么，微微侧头看到了那个奔跑过来的人影。

她在失去意识前对郁然说：“别把我交给路以恒。”

第86章 后山。

慈尔和路家的联系方式是她作为慈家的代表人, 用路松雪跟路家人交易时留下的。

当时她就有预感，慈雾是特意放路松雪回路家的。

那么慈雾就一定也会想办法放走路以恒。

只是关于慈雾要怎么放走路以恒这件事，慈尔是没有任何头绪的。

不过慈尔觉得自己的第六感是很准的, 而且她是一个超级相信自己预感的人。

她很多实验的成功都是根据自己感觉进行尝试的。

事实证明, 她大部分的预感都非常的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