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静姝独自躺在护理室里,有些不合群,这时,插了一句:“移民也没什么好的,哪都一样。”
几个学生想起她是空脑症,知道她家恐怕是从别的星系来的“失落者”,一时都没敢接话。
沉默了好一会,薄荷刻意打破尴尬,对怀特说:“哎,书呆子,你不是有钱吗,出个价,回去我替你写检查。”
几个青少年你一言我一语地讨价还价起来。
“等回学校……”
林静恒没再往下听,他透过精神网扫过黄静姝倔强的脸,想起了她的名字。
静姝。
“嫁给格登家的人,等于嫁给‘管委会’,你想清楚,不愿意就说不愿意,好歹我还没死。”
“我是自愿的,哥哥,嫁给管委会有什么不好吗?”
她叫“哥哥”的语气,听起来和称呼“阁下”、“先生”一样客套礼貌,说话时不看他的眼睛,目光停留在他下半张脸上,未语先带三分笑,问一句才答一句,好像这个亲哥哥只是个陌生男人。
他记得自己被陆信领走的那天,小小的女孩在后面追着车,一直追到车子飞上空中轨道,她仰头时摔了一跤,机器人和保姆大呼小叫地扑上来把她带走,林静恒看不清她是不是哭了。
那么久远了。
几十年过去,他都不大记得那小女孩的模样了。
在戒躁戒怒这方面,林静恒可能是个伟人,他甚至通过眼前的情景,把方才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推断了一个大概。
湛卢:“先生,据我分析……”
“不用分析,”林静恒打断他,“我猜得出来。”
“哦。”湛卢很乖地中止了分析进程。
然而随即,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曾经读到过一篇文章,讲人的一生有无限的可能性,很高兴您还能以这样一种形象出现,看起来活泼多了。”
“被活泼”的林静恒不小心拧碎了实验桌上的一根试管。
陆必行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芯片还开着“伪装”功能,连忙关上,当着独眼鹰的面大变了一次活人:“忘脱马甲了――爸,你怎么会在这?”
“你又怎么会在这?”独眼鹰的表情惊惧依旧,“还有你……你你你刚才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什么玩意?”
“啧,”陆必行弹弹裤子站起来,“这是什么话?不帅吗?”
独眼鹰的门牙差点随着自己一声吼飞出去:“帅你个……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知道啊,改天介绍给你认识。”陆必行回答,“那是我金主。”
独眼鹰听了这话,脸色碧绿碧绿的,和假的金色眼珠相映成辉,宛如一块富丽堂皇的金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