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阿水……苏韫忽然觉得可笑,就连阿水也是他设下的谎言。

跳下海的最后一刻,阿水的话历历在目,她说对不起,用最简短的话,抱着必死的决心才将事情摊出。

原来、原来当时被困在呵叻府时,苏韫传出去的消息早就被篡改了。阿水是陆熠的人,更早之前,从一开始就挑准机会安插在她身边。他给了她自由选择的机会,这个自由是基于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所以这些动作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就连怀孕一事,他演的比她还要入木三分,一切都是假象,只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苏韫不可遏制地晃动身体,她气极了。

察觉不对劲,陆熠上前想扯住她胳膊,被苏韫推开。两个人距离拉近,温热的呼吸流出,苏韫才能感受到他像个流血的活人。

“陆熠,你这颗心是黑的。”她碰了碰他胸口,感受着起伏。苏韫看着他,“照镜子的时候,还分得清自己是什么面孔吗?”陆熠僵直一瞬,像被她的话触动,眼神倏然锐利。

苏韫缓慢接着说:“我看不清。”

这是在点哪一出呢?陆熠冷冷浮出笑,“苏韫,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同一类人。”没得到回答,只有溢出来的厌恶,他就好好想了想,歪头接近这张倔强可怜的面孔,“你这副样子,是觉得我可恨还是该死?别那么恨我,让人受不了。”

他笑得阴测。

“我和你不一样,和那些人也不一样。”苏韫嫌恶地眯眼,“我勉强是人,而你们都是畜生。”

清脆的拍掌声响起,这番激情的讨伐比以往长进不少,陆熠都忍不住鼓掌,“那又怎么样?你觉得我比那些人都该死?还是自己最纯良。你别忘了,天下乌鸦一样黑,这个权力场里,没有人做得到独善其身。”

他说的确实不错,她的手上染没染血呢?从入局开始,死去的所有人都是博弈里的败者,他们都不干净。

可即便如此,苏韫觉得自己相较起来,比陆熠好太多,最该死的人应该是他们才对。

“我确实不够干净。”苏韫冷冷笑着,话锋一转,“陆熠,你晚上应该不做噩梦吧。”

“看见这样惨烈的画面,高枕无忧的你,不会梦见这些孩子来索命吧?”

等女人一字一句说完,陆熠霎时停下目光,凝视着这张张合的唇瓣,觉得很好笑。这是在,讽刺他。

所以他也配合,一笑,“冤有头债有主,该做噩梦的不是我。”顿住,他掐住苏韫的脸,半带威胁:“到现在我得告诉你,想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对你没有好处,乖一点不好吗。”

苏韫太冲动了,字字句句都抖露出真相,而离真相越近的人越危险,陆熠必须要将她拉回正轨。

谁也没有明面上拆穿,彼此却心知肚明。

“人命对你来说算什么?”其实已经知道了,但苏韫还是执拗地再一次问出这个问题。以前她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最后发现答案是触目惊心的,到最后的结果不是早就已经袒露了吗?苏韫何尝不知。

很静,连呼吸都轻了。

人命?是个好问题。不过他暂时不打算让她知道太多,苏韫这样爱钻牛角尖的女人,想多了会出事。他得把她掰正。

陆熠语气颇有几分认真:“苏韫,人不能太贪心,你不能要求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必须用最光彩的手段去赢,根本不存在真正的正义,只有摆在面前称心如意的利益。”

他寸寸打断她的理智。

苏韫看怪物一样看他,却又不得不承认话的真实性。

他说:“别钻牛角尖去找真相,什么是真相?能让民众平息怒意的结果,有人站出来承担祸端,就是真相。”

没有人会真正去深究救援为什么会迟来,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