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空气的渡入,苏韫逐渐缓过神来,她缓慢恢复意识想睁眼,眼皮沉得像顽石,试图挣扎了几次才成功。没看清,先听见阿水的尖叫:“醒了醒了!”

阿水跪在地上不敢触碰她,不停擦眼泪。

睁开第一眼,刺眼的天光云影晃得愣神,苏韫一时不适应。第二眼,是陆熠冷如冰块的俊脸,湿发上的水珠颗颗砸在她脸上。

“好疼……”苏韫不知道哪里疼,只觉得全身都难受。

“疼?”陆熠这才将染满血的衬衣脱掉,咬牙切齿地盯着她:“连死都不怕,你还怕疼?”

话里满满的怒意。

阿水生怕他当下救回人又杀了,连眼泪都不擦了,急急忙忙挡在苏韫身前:“陆长官,您、您别生气,先处理伤口吧!”

苏韫还剩最后一丝力气,推开阿水:“我是不怕死,你救我做什么呢,还劳烦大老远跑一趟。”苏韫露出森白牙齿,赤裸着嘲讽他。

“您别说了!”阿水又急又慌地想捂住苏韫的嘴巴,没敢有太大动作,看看陆熠又看看苏韫,就这么僵持不下。

苏韫梗着脖子得逞:“我说过了,我就是个祸害,你留着我干嘛呢。”

“苏韫。”陆熠看着她,“发泄完了吗?”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喜怒哀乐不形于色,披着一张虚皮谁也瞧不清底下的情绪,现在却被轻而易举拆破,原来扯烂面具下的狼狈模样是这样的,苏韫漫不经心地笑。

“没有。”苏韫堂而皇之回敬他的逼压,“比起你做的那些事情,我这算什么呢?”

漆黑无底的双眸下,折出锐利寒凉,气氛对峙,谁也不敢喘声大气。陆熠勾勒一笑,从地上起身,他的身影高挑,站身看她时又恢复居高临下的鄙弃:“那你最好动作利落点,苏韫,我教过你的,别让人有缓气的机会,太不干脆,接下来死的人就该是你了。”

衬衫扔在她脸上,俯瞰蝼蚁挣扎的眼神。

苏韫咳得浑身发凉还是倔强要折损他:“好啊,我记住了。”

呆在一起久了难免互相同化,苏韫知道戳他哪里最怒,陆熠自持傲然冷静,独独栽在她身上,有句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红颜祸水大概就是说她这样的女人了。苏韫不屑地笑,行走世间是人是鬼都难辨,说什么祸水,不过是活下去的本事。一条几十年的烂命,谁又比谁高贵。

“像你这样记吃不记打的女人,我就该直接杀了。”他说得平静,眼神也冷透,“还救下来做什么呢?”话像在质问自己,陆熠扯出嘲弄,笑得难看无比。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为了把我骗回来折腾自己,值得吗?”陆熠突然声音淡了,“你不是比谁都想活下去吗。”

苏韫被话砸中,一时之间竟也答不上来。他恍若天生优越的上位者,一句话就能决定人的去留,而她什么也没有,甚至拼尽全力也没办法折损他半分,苏韫艰涩地笑:“值得。”

她没有不想活下去,可从来没有人想让她好好地活下去,情分是明码标价的,利益是等同挂钩的,层层裹茧下的一颗心脏早已经被利欲熏透,权力场里的人,谁都不够纯粹。

“行,别后悔。”

陆熠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她。

待到救援的直升机来已经是十五分钟后,期间,陆熠伤口已经处理得差不多,踏上直升机头也没回离开。

0206 毙了

快一个半小时,陈醉焦急地看表,外场军机还没回来,愁得来回踱步。

索隆淡定端着茶水抿一口,离开前,陆熠的模样还在历历在目。他欣赏这个年轻人的稳重,那是一种天生势在必得的傲气,在权位者身上难得一见的血气方刚。然而被什么捧起就会被什么束缚,这种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