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木的生理时钟早就与鬼曳城的时间同步,方才自他身上响动的鸣铃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只是,大妖回去这几天夜以继日地盯着他那座大殿的修葺,浸在山头全不理会其他。
堕鬼的妖怪从前亦是人,其中体格健壮的保不齐也曾是出挑的Alpha,偏偏守卫与建筑工匠皆出于此。这念头没来由地浮上来,鬼王心头竟涌动着一种荒谬的烦躁。
当晚月色初升,遍山的白蔷薇上悬挂的通明灯火间撞进一个不请自来的身影。
“茨木,劳烦你建了这般恢弘的鬼王殿!”
随这声音响起,熙攘喧嚣顿时沉寂下来。只见浮在半空的酒吞童子已是一头红黑相接的长发,侧脸掩进半张鬼面之下。
矗立山顶的茨木童子闻声一惊。
他扭过头,在欣喜之色几乎溢出眸光的一瞬觉察出鬼王寻衅的气焰,意会地将那点悸动按捺下来。
茨木在手下妖众的注目中缓缓走上前,冰冷的机械爪上缠绕的鬼焰幽黑转明,在橙黄的灯火中绽开一束诡谲的荧荧紫光。
“吾与你素来互不相犯,鬼王。”他扬起头,简练直言,棱角分明的下颌冷冽地向着他的王。
四围空气里似有若无地弥漫着熟悉的气味,因自己的渐近愈发浓烈,酒吞心下暗暗浮动笑意。也不知怎地,一别不过三两日,却单是见到他、嗅到这气味,酒吞心头就泛滥起一股不可言说的暖流,可他面上仍自维持着佯装的锋芒:
“怎么,你私下寻衅本大爷多回,不准礼尚往来么?”
一言道破之时,大妖的身姿已倏然腾空作为应答。
肩头黑羽泛着清朗月色镀上的银边,利刃勾勒的鬼爪却毕露寒光,以夺命之势照鬼王心口迅疾扑去。酒吞从容掠开的身形只留给他一道残影,掌间甩出的业火却自茨木背后突袭而来。
与鬼曳城意念相连的罗生门之鬼怎会洞察不及,他敏捷地将身一侧,有意留了半寸肩甲擦进鬼王金红的火焰,机械爪尖轻闲一掸,抖落鸦羽上无足轻重的飞灰。
这挑衅的动作引来一串凌厉的追袭,招招式式带着猎猎瘴气,黑云卷地般压倒而来。
明亮的紫焰迎头涌上,似无畏的海浪滔天没入云层。
山麓间霎时两股灼目的火光猛烈交缠,残迹燃就一束火龙,随激鸣碰撞的轰响翻飞在雪片般乱起的一片白蔷碎瓣之中。
交缠的身形渐渐脱离鬼众看得痴傻的目光,裹缠着焦灼与血腥,落进两峰之间的天堑里。
黑暗的掩饰下,收了佯装与顾虑,茨木回归一身不计退路的凌厉。积蓄的鬼焰暴起于爪尖,裹着肆意涌动的Omega费洛蒙,同他腾空的身姿一起流星般撞向鬼王半袒的胸怀。
酒吞这回全然不避,掌心灼尽红莲业火,一个咒印打出,紧随便是妖力涌动的瘴气裹挟的鬼拳,扎扎实实顶在茨木泛着冷冽杀意的爪心。
旗鼓相当的对冲震起千重气浪,茨木只觉那一震透过背脊夺了半边知觉,缚身的咒文虽被及时挣脱,却足足吸去了他五成气力。
大妖一时敛不住身形,重重撞进身后嶙峋的岩壁,跌坠在逼仄的石架上。
鬼王的身影自上笼罩下来,一同迫近的还有这副身体上迸发的浓烈的硝烟气息。茨木浑身似被雷击般一震,瞬间僵直,只在这时,致命的火焰自酒吞拳下疾挥过来。
乱石迸裂的轰鸣响起于方寸间,终结回合的一击却砸进茨木脑后的乱岩中。
大妖重重铠甲覆盖的身体软倒在一片碎落的石渣里,下腹周围极不正常地瑟索着,迫切地起伏。然他死咬着下唇低垂着头,没有向鬼王投去服软和求援的目光。
酒吞高悬于无底深渊之上的半空,凝视着喘息未匀的茨木。
鼻息缭绕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