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在他驯服的身体里、失控的承迎中逐渐抛开界限恣欢的三天三夜,是一个根植茨木骨血中的蛊。

那双紫眸里每一寸意欲吞噬他的狂热都深深烙印在茨木眼底,并浸润了随后被布帛蒙进黑暗的视界。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他混沌中的明灯、幽潭里的星辰,是他不可亵渎的神明,唯独为他步步走下神坛,抱起他妄图殉道的身体投入无尽的欲火与涅槃寻求永生。他从无一刻肖想过要利用这份偏执的、独属于他的羁绊来实现任何目的。

可他过于冷静的本能告诫他,这是他手中仅有的筹码,亦是他潜入这里唯一的胜算。唯有这份不知所起的欲念能将他的Alpha引下危险的神坛,使之重新站在他的身侧。

茨木无从选择。大抵在鬼王身下抗拒着情潮战栗的时候,那份痛楚尽源于此。

眼前的黑暗使人绝望,若非他早已吃透了这种颜色的把戏。他徜徉过最泥泞胶着的黑,最血肉模糊的红,最枯骨成烬的白,也在梦魇中见过妖异幽深的紫。他追随他的心爱之人蹚过无尽光怪陆离的河流,如今,至少他们的身体还在一起。

哪怕被遗失的记忆割裂,彼此契定的感官与费洛蒙还执拗地交缠一处。

意识到身赴险境的“愚蠢”决断终究是他唯一的解法,茨木总算可以放任那份彻底的倦意将他的身心席卷。意识逐渐放空,他渐渐沉入或许短暂的安睡中去。

梦境的混乱不成章,重重片段彼此交叠,脚下一片不知何起的铃响破碎得像砸落的酒碗里绽开的弦月。他就这么穿行在阴阳倒错的诡谲画卷中,喃喃着焚在心口几乎窒住呼吸的那个称呼:

“挚友……”

“挚友?”上方的空气里,骤然响起浑沉的话音。

鬼王不知是何时来的,大抵站在床边端详了茨木很久,才会如此清晰地捉住他梦呓的字眼。

血液深处的机敏瞬时回返,茨木猛地清醒过来。

他收整混乱的心跳,按捺住受惊的反应,偏过头,发出一声久梦初醒半带疑惑的哼响他是被鬼王唤醒的,刚醒的人可记不得自己梦里呢喃过什么。

上方那只指节修长的手却伸过来,沾着血气的甲锋逗弄似地搔刮着他的下颌,破开茨木空荡的知觉留下一串酥痒。鬼王观看着茨木自以为并无破绽的演绎,以气定神闲的语调轻声赞许道:

“还是只受过训练的小狗呢。”

话音砸进脑海,一瞬泯灭了茨木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他意识到自己再不能有半分松懈和轻率。对面的人打从是他的长官的时候,失控的欲望就从未妨碍过他审慎卓绝的头脑,如今亦不例外。

如若他想审问到底,茨木深知自己赌上性命也未必有资本滴水不漏地与他周旋。方才只因话里那个玩味的称呼,他就几乎在鬼王直白的审视之下致命地起了反应。

然而,鬼王并没有步步紧逼的意思。恰恰相反,他点到而止:

“你的名字,你梦呓的话,都给本大爷一种奇怪的感觉。本大爷知道你故意接近是另有目的,但总想至少听一听你自己陈述的动机,否则今日随便处置了你,或许将来会后悔也未可知。”

陈述间,传递出令人难以接住的坦然。

“……我只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类,来了这里,想必余生都没法出去。”头脑卓绝的对手面前,再华丽的谎言也会被看穿,茨木索性说起无谓的真话来,“我的确是为我效命的组织来探这个地方,可是所有通讯设备都毁了。况且就算我还藏了什么在身上,就算我不死心想要寻求救援,想必你也有办法让它失灵”

“这些废话不会让本大爷放过你。”鬼王平静地打断了他。

僵持的沉默并没有延续几秒。

不成想,又是鬼王自己做了破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