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貌惊惶地疾步而行,身后留一串碎珠乱坠。衣冠凌乱的男人们熏腾着一身粗劣的酒气,东倒西歪地凑进乱巷,将她步步逼入无人的死角。

空荡的夤夜,回响一声幽长的惋叹:“吾年幼时也是这么被人堵着,他们持着刀斧,吾无路可退。”

她转过身来,泫然欲泣的眼角被浓黑浸染,妖冶的金色泛上双瞳,如孤辰北升。

几声哀嚎便短瞬地封在了凋零的皮囊里。

纤纤玉指捻起满盈甘美血液的男人的心脏,渐渐堕为修长魁梧的妖爪。“她”仰起头,将还跃动着体温的血液徐徐倾入唇间,交缠的红丝沿着玉颈淌落,像脚边迅速腐朽的皮囊之上绽放的妖蕊,千丝如发,百曳生花……

茨木忽然感到骨髓深处本能地涌起一阵焦渴的躁动。

铜铃不知何时已缭绕着明亮的紫焰,正将茨木半边身体包裹其中。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此番本想深入前世画面找寻可以激起“圣物”躁动的线索,却一时疏忽被反将一军。

茨木不知神庙那头,“圣物”仍端着一如往昔的状貌麻痹着一众祭司。

他独独将鬼王房中的景象茨木捂着心口焦躁喘息的画面短瞬地跃动在酒吞眼前,稍纵即逝却足以牵走他的心绪。

“他饿了。”这念头鲜明地坠入鬼王明澈的意识海,“他想要男人的血。”

酒吞破门而入的时候,只见悬着铜铃的小腿瑟索着挂在帐幔之外,轻盈厚暖的天鹅绒被褥间死死嵌进发白的指甲。独臂本就难以支撑的身体遒劲地蜷缩着,两扇锋芒毕露的肩胛自骨缝里透出饱受煎熬的战栗。

他本能地冲过去,掰开茨木焦灼的身体,生怕他混乱中伤及自己。

仰躺过来的一张脸蒙着病态的苍白,漆黑明媚的眼底早已泛起不似人类的堕落光泽。如同溺水者望见夺目的灯塔,茨木的手指钳着酒吞的小臂攀上来,人类的气力原本有限,这指骨间迸发的力量却让酒吞刻骨铭心地一震。

“茨木!”他试图唤醒他,压沉的音调不掩忧心,只是同样要顾虑门前的守卫。

“挚友……”茨木分明已经控制不住身体,蠕动的口唇中抗拒的声调竟还顽强地暗示着自己失控的状态。

酒吞选择对这暗示视而不见。

他迂回且果决地衔住茨木干渴的唇,待那不安分的牙齿朝鬼王唇上肆意啃咬过来,覆盖体肤的幽焰旋腾间,鬼王掌心忽然划出一道血口,既稳且准地击打在妖焰的势头上。

扬起的手掌伴一声脆响,落在茨木凌乱衣衫下的光裸臀侧。

吃痛的呜咽,紧随一声训斥:

“本大爷准你乱动了?”

帐外几乎凑到近前的守卫闻声这才踟躇了步伐,犹犹豫豫地退守门边。

妖焰退去的姿态悻悻然,倒像他才是真正被训诫的宠物。茨木则惶惶未定地支起身,逃也似地同他的鬼王拉开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