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质疑沈曼云的专业性,只是沉默地朝她转过身。
手臂断了就是断了,除了沈曼云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治疗他。
阿烈的身上还有许多陈旧的伤疤,沈曼云看了一眼就不敢再注视。
书中世界战事频发,想来无妄城现在这般安稳,也都是他们在前方守护着这座城池。
一定要治好他,沈曼云咬了咬牙,放下虎掌,低眸仔细研究他的伤口。
已经愈合的伤口比新鲜的创口更难找到血肉连接的规律。
凭求生本能愈合好的伤口仿佛一团乱麻,极难找到他们原本的断面在何处。
沈曼云拿着血针的手微微颤抖,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项艰巨的工程。
院内寂静无声,燕飞光本就是沉默性子,阿烈的妻子也在一旁敛息屏神,不敢打扰沈曼云。
在保持一个姿势许久之后,沈曼云终于找到纷乱线条的尾端,她倾身,执针将一根“线头”挑了出来。
血针极细,刺入肌肤钻心地疼,阿烈手臂肌肉瞬间绷紧,血点渗出。
沈曼云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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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不必顾虑。”阿烈说。
沈曼云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用以维持自己手部的稳定。
如果眼前的血肉是一幅绣品,那它一定是足以惊艳所有人的艺术珍藏。
这就是生命,复杂,生动,是造物最奇妙的作品。
她……她何其有幸能窥探到这样美妙的织物纹路,它编织的每一处细节都毫无瑕疵。
沈曼云擅长学习,只是领会了挑开“线头”的第一个动作,就让她能够熟练地将阿烈伤口处的所有血肉用针拆散了。
燕飞光对魂族的身体也并非没有研究。
他虽然没有沈曼云这般敏锐专业的眼睛与手,但他会根据自己的见解给沈曼云准备了合适的血针。
根据阿烈身体经络的粗细韧度不同,沈曼云飞速更换不同血针。
纤长手指拈着细得几乎看不见的血针,就仿佛是她的双手在无形中细致拆开了阿烈的伤口。
她的动作优美得像是在创造艺术品,而创伤的主人阿烈已痛得快要失去意识,但他紧咬牙关没有让自己昏迷过去。
魂族与人类不同,他们的睡眠更像死亡,身体所有机能都会下降到极致,
他们失去意识的身体与尸体无异,为了保持生机,他必须清醒地接受治疗。
一旁阿烈的妻子方叶已心疼得不敢再看,只能偏过头去,盯着院子角落摆着的木凳。
燕飞光面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他了解魂族,也知道阿烈必须经历眼前的痛楚。
沈曼云将他的伤处重新理好,回过神来时,她才发现阿烈竟然那么痛苦。
“对不起,我……我很快好。”沈曼云抬肩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她将木盒的虎掌取了出来。
在触到这节冰冷虎掌时,她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
沈曼云根本没有治疗魂族的经验,上一次救助星阑时有燕飞光力量的引导。
而且他的伤也是刚破开的,并不需要经历拆解创口这一步。
但今日,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她应该先拆解这节虎掌的断面才是,不然就让阿烈一直忍着疼痛等她再处理虎掌的断面吗?
沈曼云的手瞬间抖了起来,她做了错事,明明这对夫妇那么信任她……
原本紧绷的心绪仿佛断了弦,沈曼云的手指虚软得连针都要握不住,
她告诉自己不能再犹豫自责,但不住袭来的后悔愧疚还是让她无法冷静下来。
燕飞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察觉到她不断颤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