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光眼中的世界,满是被草木缠绕的寂静野原,他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疯长的藤蔓与枝叶。

从某种?程度上说,植物算是异常邪恶的存在,所有生命都?将被这遍布大地的绿色草木吸收。

沈曼云从始至终都?没读懂燕飞光看?向镜中的孤寂眼神。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躯体里还住着另一个邪恶的存在。

他与他对抗了不知多少年,这是只属于他的孤独漫长的战争。

他分不清草木、看?不见沈曼云院子里的暮兰,只是因为在他的视线里本就?布满这些植物。

它们同源,便也汇入这原野的海洋中了。

燕飞光身前的草木汇作一个人?影,他已经强大到能?够脱离燕飞光的躯体单独存在了。

“这么多年了,你也还没屈服吗?”他问。

燕飞光看?着他,安静摇头。

多年前他在镜子里对他惊鸿一瞥,只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不一样。

如今来看?,燕飞光发现?他早已经换上了新衣。

他没有过这样的衣服。

这件衣裳如此合衬,做工精细,连衣摆处的纹饰都?绣得认真。

他后来又长了些个子,这件衣裳他已穿不上了,所以它诞生于十年之前。

“十年前你就?有化形的能?力了?”燕飞光平静问他,“为何??”

“我应该没有给你提供成长的土壤。”他说,他的心防坚不可摧,无所求无所望。

与此同时暂且称他为暮兰的他也说:

“我也好奇,从我住进你身体的那一刻起你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力量与我相抗?”

燕飞光抿唇不语,他确信自己还关着他。

“这股力量如此强大,它影响着你,也由你的身体放大,影响着所有魂族,若没有你,他们早就?将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了。”

“作为交换,我会回答你的问题。”暮兰低眸看?他。

他年轻鲜活的面?庞如此精致,而?当初的少年披着旧衣,眉尾的伤疤陈旧粗粝。

燕飞光轻轻摘起了点缀在藤蔓间的一朵金色小花。

他说:“它不属于你,它属于我。”

与此同时,暮兰也开了口,他说:“燕飞光,爱与欲同源。”

他们异口同声,各自回答了自己提出的问题。

下一瞬间,他们话音刚落,暮兰轻笑出声。

有人?撞开风雪奔来,她推开燕飞光的房门,如荒原上迷失的一片雪般,落入燕飞光视线中。

沈曼云推开门,定定地看?着他,轻唤了一声

“燕飞光……”

燕飞光猛地抬头,撞上她迷茫、疼惜的视线。

她见到他时,如漂泊不知多少年的行船终于找到归港。

这是他们相识十年以来的第?一次对视。

他终于看?到她眼睛那柔漫如水的光,它坚定如永不干涸的海洋,粲明如长夜炬火。

一如那幽晦的藤蔓上生长出的小小花朵,几经摧折,未曾枯萎。

于漫长的孤独中,他何?尝不期盼有一人?能?与他并肩。

下一瞬间,燕飞光站起了身,他走?上前去,拥紧了沈曼云。

于摇曳的风灯之下,他灼烫的一个吻落在她的眉心。

在他周身缠绕的是一株生长了十年或者更多年的植物。

它以他的爱意浇灌,是他孤独伶仃的一生中

唯一的追求,唯一的爱,唯一的欲望。

与此同时,倏然生长的植物撞破现?实与虚幻的禁锢,开始肆虐地入侵这个世界。

这片绿色的藤潮宛如江流决堤,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