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拒霜几近是整个人倚靠在了冰冷无温的墓碑上,她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对着那石碑问着,“什么,娘亲你问我,太子那样的……算是大英雄吗?”

她敛下眼,“外面总说,太子喜怒无常,暴虐无道,在他?面前多说一句话,少说一句话,都会?成为被杀头?的理由。他?不近人情?,好恶随心,又蛮不讲理,做起?事来霸道专横,连陛下都拿他?没办法。”

岑拒霜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她摇摇头?轻笑一声,对此得出结论:“若是这?样的人被论作英雄,整个大熙怕不是都要闹翻了天?。”

言罢,她顿了顿,眸底掀起?的秋波如潮,那惯来轻柔的嗓音掷地有声,

“但这些是外面的说法。”

岑拒霜没有再多说什么。

耳畔无边的黄沙仍在吹拂着,叫嚣着,一如她躁动?不安的心跳。

“娘亲,喜欢一个人,便会?为此开怀与难过吗?”

……

日暮将至,天?光渐渐暗沉。

这?会?儿天?色发?昏了起?来,候在下面的流岚已是看不到岑拒霜的身?影,她几度想?要登上高台,又听着风沙里传来岑拒霜呢喃的低音,想?来是还没叙完话,她这?般打断也不是个法子。

流岚着急地在原地打转,忽觉有什么东西从眼前一闪而过,她眨眼的工夫就消失不见,她抬眼寻了好一会?儿也没瞧出半点痕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高台之上。

岑拒霜扶着墓碑缓缓站起?身?,她在此待了不久,此刻跪得腿有些发?麻了,再加上之前摔的那一下,她的脚踝似乎肿胀了起?来,格外的疼痛。那会?儿她一心想?着祭拜父母的事,也未脱下鞋袜查看。

她疼得冒了汗,步下阶梯时,眼见快要站不稳,正想?唤着流岚来接她时,跟前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

“孤可没教过你这?样勉强自己。”

岑拒霜还没看清来人的影子,玄青的衣袍撇开了阶上沙尘,那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太子当即躬下身?把她横身?抱了起?来。

浓郁的龙涎香萦绕在畔,岑拒霜发?觉自己的心脏蓦地狂跳不已,犹如四周渐渐高起?的风沙声响,越来越猛烈,她不着痕迹地捂着心口,像是在藏起?不愿被人发?现的秘密。

她讶于太子消失了这?么些日后,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有关?于太子的去向,岑拒霜想?过很多,要么太子回了京城,要么太子在沥城待得无趣了便去了别处看看。毕竟她待在将军府养身?子的几日,蛊虫相连的痛感?没有任何?反应,太子定不会?是出了事。

兴许太子嫌弃她这?病恹恹的身?体是个累赘,根本无法带着远行,索性他?丢下她自己走?了。

这?些猜想?像是激起?千层浪的巨石,日日盘旋在她心头?,浪起?浪涌,岑拒霜怎么也提不起?心情?来。因此在身?子养得差不多后,她第一时间向哥哥们提出了祭拜父母,待祭拜完后,她便择良日南下回京,不再理会?太子。

思?及这?些,岑拒霜心底淤积的气浮了上来,她闷声说道:“你不是走?了吗?”

太子问着她:“孤走?哪去?”

岑拒霜鼓着两腮,扬着脸朝上,暗暗瞪了他?一眼。她心道,不告而别的人明明是他?,他?怎的还一副有理的样子?

故她撇了撇嘴,“……我怎知?”

太子瞥见她不太高兴的模样,气鼓鼓的柔白脸颊总是让他?想?要捏上一捏,但他?现在抱着她腾不出手来,他?便只能多看了两眼,又解释道:“孤只是顺路杀了些人,还去军营里看了看。”

军营?

岑拒霜怔了怔,“去那里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