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于青说:“小安身子瘦弱,如何能干体力活?”
江于行闻言看了江于青一眼,茫然道:“不干体力活,能干什么?”
江于青一呆,沉默了下来,兄弟二人气氛都有些尴尬,江于青转了话题,道:“你们怎么来江洲寻短工?”
江于行提起这话来了几分精神,道:“镇上不招工,咱们村中有一人在江洲的一个酒楼里打杂,他说江洲活儿多,工钱也给得高,我就想来看看,”他朝江于青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道,“你也知我从来不肯老实种地的。”
“家里那几亩地,爹娘和大哥侍弄得过来,”江于行说,“小安想多挣些钱,就跟着我过来了。”
江于行苦笑道:“我们俩办过所,交入城费,就花了一百文呢,结果现在身上的钱都花光了,小安还出事了。”
江于青听着他琐碎的话,也不知如何应,半晌,道:“你们到江洲人生地不熟的”他顿了顿,到底是问道,“这些年,家中可还好?”
江于行道:“……就那样吧,你走后的那年冬天,大哥成亲了,娶的是隔壁柳树坡的姑娘,第二年家里就添了个小侄子,现在长得很壮实。”
“去年,四妹也嫁人了,嫁去了李家村,那人是个猎户,年纪虽长了她九岁,不过好歹有打猎的本事,能吃上肉,饿不着了。”
“爹娘……爹娘身体都挺好的,”江于行说。
过了许久,江于青才轻声道:“嗯,那就好,挺好的。”
江于行看着江于青,道:“三儿,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江于青抬起眼睛看向面前紧张又愧疚地看着他的青年,笑了下,道:“挺好的,老爷和夫人对我很好,少爷也对我很好,他们还让我跟少爷一起去书院供我读书。”
“去年我考上了秀才,”江于青说,“再过两年,便能去参加乡试了。”
江于行不懂什么乡试,可却知道读书,也知道秀才有多稀罕,他们江家村只有一个老童生,考了十几年都没考上秀才,念叨了大半辈子。
江于行松了口气,有些庆幸,又有些说不清的怅然,他道:“真好。”
“你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江于行看着江于青笑了一下,小声说,“你离开的第二个月,有一阵突然下了好几天的暴雨,咱家半边屋子都塌了,我那时就想,这是老天爷要惩罚咱们家,就这么把你卖了。”
江于青一怔,他本以为他早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了,可听江于行再度提起,那被家人舍弃的恐惧茫然潮水般漫了上来,让他心好似针扎了一般,手指尖都是冰冷的。
江于青垂下眼睛,没有再说话。
73
72
土地庙破旧,笼罩在一片清冷的月色之中,陆刀周全,出府时提了灯笼,几人借着写了陆府字样的灯笼走入破庙内。
江于行挂心江于安,一下马车便抬腿朝里头跑去,江于青迟疑片刻,加快几步跟在了身后。
如江于行所说,庙内还住着两个老乞儿,他曾托他们帮忙看顾江于安。夜已经深了,他们踏入庙内的动静大,将那老乞儿惊醒了,无措地看着这几个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人。
江于青借着灯笼的微光,也看清了躺在茅草堆里的江于安。
江于安是家中最小的弟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离开江家村那一年,江于安十岁出头。他走得匆忙,并没有见着江于安,如今的江于安比记忆里长开了许多,可瘦小伶仃,一张脸发红,嘴唇干裂,竟是已经人事不省了。
江于行慌道:“……好烫!我今早离开时他分明没有烧得这么厉害……”
“小安,小安!”
江于青心中也是一沉,忙叫:“荀大夫!”
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