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他叩拜过的台阶上，都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血印。

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脸上是化不开的悲切，眼神坚定。

完全无视周围人的议论，机械地重复着，起身，前行一步，叩首。

楚惜宁震惊过后，心脏狂跳，快速将头顶的鸭舌帽檐压得更低，整张脸都藏进阴影里。

裴清砚现在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虔诚的叩首祈愿中，根本没注意擦身而过的行人。

他往上，她和同伴往下。

一步，两步......

与他错身而过。

楚惜宁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暗暗吁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正在叩首的裴清砚，动作毫无预兆地僵住了。

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动作迟缓地，一点点回过头。

目光落在下方石阶上，那个正往下走，右腿步态略显不自然的背影上。

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缩。

死寂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裂。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喉结滚动，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她吗？

她还活着......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地挤出一个名字。

“宁......宁......”

楚惜宁的脚步一顿，脊背瞬间僵直，但下一秒，她继续往下走。

“宁宁！”

裴清砚的声音拔高，带着泣音。

“宁宁！是你吗？！”

他的呼喊引来了周围更多人的侧目。

楚惜宁的同伴也察觉到了异样，奇怪地回头看了看裴清砚，又看向楚惜宁，低声问：

“他是在叫你吗？”

楚惜宁飞快地打了个手语：“不是。”

“宁宁！我知道是你！你看看我！求你看看我！”

裴清砚踉跄地撑起身，声音哽咽，朝着她的方向追问：

“宁宁......是你对不对？你没有死......”

他抬脚就想追过去，可一夜未歇的叩首早已耗尽了他的体力。

脚下一个趔趄，他身体失去平衡，直直地从石阶上滚了下来。

身体不断撞击着坚硬的石阶，滚落了十几级台阶，最终在楚惜宁的脚边停了下来。

裴清砚挣扎着，伸出沾满血污的手，死死抓住了楚惜宁的裤脚。

他抬起头，额头上的鲜血顺着眉骨流下，划过眼角。

当终于看清鸭舌帽下正是朝思暮想的那张脸时，他的心跳，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果然是她！

裴清砚挣扎着爬了起来，猛地将楚惜宁紧紧抱进怀里。

“宁宁......宁宁......”

眼泪汹涌而出。

“宁宁......我终于找到你了......告诉我，这不是梦......”

“你没死......太好了......”

身体因失而复得的狂喜，而剧烈颤抖。

他紧紧抱着她，生怕她下一秒会不见。

楚惜宁用力将他推开，表情冷漠，抬起手打着手语：

“你认错人了。”

“宁宁，别不要我......”

裴清砚哭着摇头，试图再次靠近她。

“你就是我的宁宁，求你......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求你了......”

他说着，又要伸手去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