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爷爷。”

崔溯玉白的手提着紫砂茶壶,茶水从壶嘴淌出来流进翠色的冰裂纹杯。

崔老爷子开恩般地动了动嘴:“湛家的小女娃娃,起来吧。”

“谢过崔爷爷。”

观她风度翩翩从容不迫,年纪轻轻颇沉得住气,崔老爷子不满的情绪去了两分。

抬起头,见到那张脸,他道了声果然。

小时候看着就像,长大了,这孩子眉间气韵和那女人像了六七成,难怪阿北愿意为她跑一趟。

察觉到老爷子脸色一瞬间的深沉,湛榆心里一咯噔,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崔老爷子轻轻吹了吹浮在茶碗的热气:“你奶奶是个很厉害的女人,但绝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人。这话,你怎么看?”

知道湛老夫人在姐姐心里的分量,崔溯眼皮轻跳,不言不语地看向爷爷看来爷爷很反感她和姐姐在一起。

夏日炎炎,湛榆薄唇微抿,从裤兜掏出手帕擦拭指间生出的冷汗,起身对崔爷爷鞠了一躬,全了小辈礼数。

她歉疚地看了看崔溯,视线收回,转而轻声慢语,言语之中,自有一股不为外力所催的笃定:

“爷爷都肯承认她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厉害的女人为何还要费尽心思讨人喜欢?因为她是女人吗?”

她的反驳完全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崔敬山不置可否地哼了哼,把人喊过来说了句不大中听的话,便开始沉默地看假山看绿水,最后直接闭了眼,仿佛忘了身边还有两个战战兢兢的小辈。

他不说入座,湛榆便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