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慕道瑛并未就此一蹶不振,短暂的灰心丧志之后,在众人同情担忧的视线下,他很快便重振了精神,平心静气,一如既往地练剑、吐纳。
就这样足足坚持温养了二十余年,才养回今日与常人一般无二的模样。
刘巧娥大吃飞醋的同时,沈澄因也在注意着眼前这个神秘的老母。
来之前,赵言歌便已传信给她,对于宁瑕今日处境她也算有几分心理准备。
可没想到无垢老母望她的视线似乎算不上友善?
沈澄因无暇多想,下了飞剑,向众人盈盈一拜:“游剑阁弟子,沈澄因,拜见诸位长老。”
赖永乐又惊又喜:“小沈?你们怎么来了?”
沈澄因身后游剑阁弟子都笑起来:“长老你们去追查返魂灯的下落,怎么不带上我们?”
这个“我们”用得颇有玄机,谁不知道沈澄因跟慕道瑛之间关系匪浅?
慕道瑛有难,沈澄因又怎会置之不理?
一游剑阁弟子道:“得了消息,沈师姐一路御剑,紧赶慢赶,好悬才赶上!一来就撞见了这些怪鸟作乱!”
沈澄因也听出同门们的揶揄,面色微红。
宋妙菱转头吩咐手下弟子收拾残局,闻言,将眉一蹙,“这些怪鸟来历不明,的确奇怪。”
沈澄因道:“我来时见各地有地动,浊气四散,不知跟这些地裂异像有无关系。”
赖永乐捺须道:“如今也查不出什么东西,等到了永宁城再好好探查一番罢。”
经过那些大鸟作乱,甲板上乱作一团。
沈澄因拜过这几位长老,略一迟疑,还是走到了刘巧娥跟慕道瑛面前。
“在下游剑阁弟子沈澄因,拜见老母。”
刘巧娥不言不语,细眼频动冷芒。
沈澄因迟疑地僵在原地。
刘巧娥辈分太高,这次行动又隐隐以她为首,前辈不发话,小辈又怎好贸然起身。
刘巧娥嫉妒沈澄因。
从很久很久之前,她便嫉妒这个能时时出现在慕道瑛身边,与他平等相交的女子。
当见到沈澄因的第一眼时,那股强烈的嫉恨心,令她自己都暗暗心惊。
眼前的女子,德蕴温柔,光华内敛,天性灵秀,又出身高贵,一举一动,进退合宜,是极会说话,惯会做事的,身边自然汇聚了无数人的追捧与仰慕。几乎是刘巧娥梦想中可望而不可即的模样。
长久的僵持和沉默,就连在场众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沈澄因是游剑阁“听剑堂”的执事,她麾下带领一小队弟子,素来便与玉清观的弟子交好。
两派人马久别重逢,本忙着交流感情,寒暄得热络。刘巧娥此举,却令甲板上一下子冷了场。
慕道瑛从旁轻声提醒:“老母。”
赖永乐愣了一下,也赶紧过来打圆场,“你这孩子,傻愣着干什么?难道还要让老母亲自扶你起来不成?”
他们自然想不到刘巧娥心中斗争,只当她桀骜惯了,心不在焉。
沈澄因心下一沉,缓缓起身。
她终于确信,这位老母的确对自己心存敌意。
……可自己何时招惹于她了?难道是宁瑕不成?
想到这里,她收敛心神,望向刘巧娥身边那道熟悉的身影。
慕道瑛落后半个身距,静静站在刘巧娥身侧,风吹动他道袍飘飘,骨直以立,眉眼青青静静。纵使落难,也一派浩然的清正。
沈澄因心中复杂,放轻了语调:“宁瑕……”
慕道瑛待她的态度,与待赵言歌等昔日旧友并没有什么不同,唯恐拖累他们,因此表现得极为克制,浅浅颔首还礼:“久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