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这灯难不成真是他娘子做的?拿什么做的什么?炼成灯油?
这一想,就更可怕了。
路人脸色青青白白,随便找个理由,落荒而逃。
慕道瑛却浑不在意,将头转一转,去瞧瞧岸边桃花。
抚摸着灯盏,对她说:“娥娘,你看这支桃花开得好不好看?”
刘巧娥:嗯嗯嗯。你开心就好。
她翻个白眼。
慕道瑛缓缓地,一点点抚摸着她,仿佛已经沉浸在与她泛春的想象之中。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失心疯
也乐于跟路人说起她。
他隐隐感觉,她就在他的身边。
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是他又梦到她。
起初那还是个噩梦,自她死后,他的灵魂仿佛永远被困在了那一天,梦见她义无反顾,纵身跃入无明弱水。
他不知不觉间又流了很多的眼泪,打湿了枕巾。
正当他被这悲伤压抑得喘不过来气的时候,突然间,仿佛有个小巧巧的影子飘到了他的面前。
淡柔的,温暖的。仿佛是她来了。
他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正当他以为自己又出现幻觉了,他唇角忽然被人轻轻地吻了一下。
很轻。
慕道瑛却浑如天上降下来个霹雳,震透了四肢百骸。
是错觉吗?
接下来的几日,他都魂不守舍。
他盯着,揽着,抱着琉璃盏。
她回来了吗?神魂温养出神志了吗?
疑心一起,他开始留意生活中大大小小无限的细节。
被风吹开的窗,仿佛是她来过。
窗风乱翻的书,仿佛是她留下的讯息。
他盯着书页上的每一行字,试图弄明白她想说什么,不知不觉,枕着书页沉沉睡去。
春日柳絮飞花茸茸拂过唇瓣,仿佛也是她轻轻的一吻。
就连被压麻了的半边胳膊,仿佛也是她搂他手臂。
他不再常常失落。
心底蓬蓬的,仿佛被一些轻盈的,明亮的东西填满了。
他唇角也常常含笑,容色也极为和畅舒缓。
刘巧娥实在受不了这人的想象力了。
终于又一次,忍不住调动全部的精神力,推倒了书架上的书,恶狠狠砸了他一下。
慕道瑛摸了摸脑袋,捡起书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扬起唇角,傻兮兮地笑问:“是你吗?”
刘巧娥:“去死吧!!”
-
慕道瑛一边抚摸琉璃盏,一边陷入思绪之中浑然不觉。却苦了刘巧娥。
他的手骨节分明,细白有力,虎口因为常年练剑生有薄茧,摸得人浑身上下痒痒的。
每天摸,每天摸,偏她又是个“灵体”,跟琉璃盏绑定,躲也无处可躲。
刘巧娥甚至祈祷过,随便来个什么人将琉璃盏偷了去也行。
可偏偏慕道瑛是个修士。
带她四处云游时候,也没懈怠过修行,寻常人等根本不可能近得了他的身。
他甚至还一边行侠仗义,一边使劲浑身解数,去搜集这世间一切冷门,生僻的功法,就是希望能找到复活她的法子。
她只见过一次琉璃盏“失踪”。
只是因为那天他忙昏了头,将琉璃盏留在了房中。
合欢宫的洒扫弟子擦桌子的时候,随手挪动了琉璃盏的摆设。
他回到屋里,脸色唰地就白了。
焦急,惶恐,毫不夸张地说,眼里都透着绝望的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