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她能说话,能下床了,经常用最尖锐的话来刺他。
他却摇头说,可不能说这些话,又要念佛。
她恶狠狠说:“成天念你的佛,你怎么不干脆剃个光头去寺庙里当和尚?”
那人摸摸自己乌黑的长发,傻笑了几声,“和尚要剃发,我可舍不得。”
“你去死吧!”她气得大叫。
-
她从来就没见过孟慈这么自以为是家伙!
能下地稍微走动之后,她就要走。
孟慈非不让,说她还没好透,就这样走,会留下病根的。
她说关你什么事。
他却说,她是他救回来的,命就是他的,她要对他这个大夫负责。
说话间,这小鹿般的少年严肃了神色,挡住了门扉,难得没再调笑,表现出了个大夫的威严。
好吧,好吧,反正她也无处可去了。
她忍气吞声,留在他的草庐。
日子一长,他发现她不识字,怕她无聊,兴致勃勃要教她认字。
那天,他翻箱倒柜,将柜子里的书扔了一地。
最开始是拿着医书,指着这上面的字一边教她念字,一边教她认草药。
“要是你以后又受了伤,就能自己采药啦。”
再往后,他便捧了本诗经来笑眯眯教她念关雎。
这是《诗》开场第一篇,任谁学《诗》总避不过去的。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老大不满:“嘴里叽里咕噜说啥呢,听不懂!”
少年浑然不知,且吟,且停,仿佛沉醉了。她被他酸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曲念完了,他这才合上书微笑说:“这是男女恋爱的情歌,我念一句你跟我念一句可好?”
真是春天到了,他念着书也发起骚来,嗓音柔得几乎快滴水。她恶寒。
她虽然当过宋迁的炉鼎,之后又拜入合欢宫,但还是个从未体会过少年情爱的小姑娘。
孟慈用那含笑的,水润的,小鹿般的大眼,期待地望着她。
她便有些窘迫地烧红了脸。
最后到底还是没抵挡住他的眼神攻势,一把将书夺过,粗声粗气说:“我自己会念!”
少年哈哈大笑。
念了书,自然也要学写字。
她写得字又大又歪,虚浮无力。
“不对不对。”孟慈直摇头,干脆握着她的手,教她写。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一惊,丢了笔,不知道为什么,被握住的手有点发热,传染到脸上,连脸也开始发烫了。
他却习以为常。他照顾她病中照顾成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洗澡喂饭,无微不至。
他还教她弹琴。
弹的是《凤求凰》。
琴棋书画,附庸风雅,眼前这一切竟当真如戏文里演的那些个才子佳人一样了。
头一次体会到小姐的滋味,她问他:“你不是个大夫吗?怎么又会写诗又会弹琴?”他说他其实是流落乡间的皇子,只是厌倦了荣华富贵,这才跑到乡野间当大夫。
她骂他不要脸,别青天白日的发癫。
最重要的是,她心里想,别跟她一样,做梦做得分不清现实了。一想到摇光门前那个俊朗如玉的少年,她心里便又隐隐作痛了。
他却笑笑不说话。
除此之外,他还时不时带她去庙里拜佛,去附近的村庄里施药行医。
他施药只收很少的钱,或者根本不收钱,附近村民见到他俩就跟见到了天菩萨。
每回她怀里都要被塞上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