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1 / 2)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

沙沙雨声里,两个孩子摇头晃脑的念书:“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②

念完一遍,荣夫人的女儿道?:“要我?说这个氓也真是奇怪。一匹布才值多少银子?拿便宜的布换价高的丝就算了,可他分明是向?人家提亲去的,为什么还要打着?谈生?意的幌子?”

“这不是正好说明了氓这个人品行有缺,从一开始就不够真诚……”

冯妙瑜说着?说着?,忽然就被钉住了。

“夫子?”

数年前硬着?头皮背诵,当时只觉得寻常,甚至有几分不解的词句,时至今日突然化?作一柄利刃狠狠钉在心口正中。

字字珠心。

“夫子?你怎么了?”

“啊,抱歉,我?方才走神了。我?们继续往下讲吧。”冯妙瑜缓了缓,然后才说。

今日荣府来了客人,两个孩子便比以往早散课小?半个时辰。外?面雨还在下,雨天?路滑不安全,荣夫人便留冯妙瑜在花厅一同喝茶。

邢窑白瓷莲花盏,冯妙瑜端起来抿了一口,茶是剑南有名的蒙顶茶,不便宜,冯妙瑜客气道?:“又让夫人破费了。”

两个孩子由前来做客的姨表姐带去后头玩了,荣夫人隔着?氤氲的水雾瞄着?冯妙瑜,良久,才幽幽道?:“有时候我?会?想,您究竟是何许人也?”

冯妙瑜笑笑,“一个来投奔异母兄弟的寡妇罢了。还能是什么人。”

一个独身?女子,又怀有身?孕,没有比寡妇更合适的说辞了。

荣夫人笑着?遥遥手指。

“妹妹,我?是真正死过丈夫的人。”荣夫人说,不过她点到为止,话锋一转,又叹道?:“我?一直以为像妹妹这样好出身?又聪慧的人不会?被男子的花言巧语所欺骗。”

“谁又能聪明一世呢。”冯妙瑜轻轻说。

荣夫人捋了捋鬓边碎发,“女子提起那些负心汉时多是咬牙切齿。爱之深,恨之切。我?看妹妹这般平静,看来是早就放下那些往事了。”

冯妙瑜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底下的碗托。

放下吗?

多年前琼林宴上意气风发的少年状元,惊鸿一瞥,本以为毫无交集的人,却是唯一一个不嫌脏臭愿意俯下身?子拉她离开泥潭的人。

她启蒙的晚。

长到快八岁了,才从那地儿放出来跟着?其他人一同进学。生?的又瘦又小?,功课跟不上,礼仪教养更是一塌糊涂,夹在一群皇子龙孙和伴读的贵族子弟里好似一条脏兮兮的野狗,连夹枪带棒的嘲讽都听不大明白可她还是有一个‘朋友’的。

琼林宴那日,他叫她别?带嬷嬷,一同去附近的花园里偷看新?科状元郎。自是满心欢喜赴约。可到了地方,哪里有什么花园,分明是一片等待耕种的烂泥地。

阴阴寒寒的春日,三人嘻嘻闹闹推她搡她,摔倒在泥地里。

一个是她的“朋友”。

一个是趁夫子午休把她的功课扔进水池里人。

最?后一个是把糖粘在她头发上害她不得不把好不容易留长的头发剪成鸡毛掸子头的人。

“喂,撒谎精,记住了。你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跌在泥里的。你要是敢和上次一样告状给大人,你就死定了!”

有她半张脸大的拳头在空中挥舞的虎虎生风。敢怒,不敢言。

不远有脚步声传来。

三个孩子对视一眼,做贼心虚,匆匆作鸟兽散了。

她抹了把脸上的泥巴,隐隐瞥见竹青色的衣摆。

她在过来的路上看到过这个人。

路过的小?宫女们捂嘴偷偷笑说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