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意的夫君,凤翔府少伊趁夜杀了支持盛京的府伊,提着府伊的脑袋向安王俯首称臣。
京畿道下除了盛京所在的京兆府外,还下辖凤翔府、华州、同州、商州、邠州五个府州,这?五府州如众星捧月般拱卫着中间的京兆府。凤翔府反水,就意味着固若金汤的防御线已被叛军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兵临城下。
一时间人人自危。
不打?仗有没有好日子过不一定,反正一打?仗,大家是铁定没有好日子过的。
守城的日子难熬极了。
叛军攻势凶猛,盛京在乌泱泱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叛军包围下宛如暴风雨中一叶孤舟般摇摇欲坠。幸而冯妙瑜等人早早做了准备,盛京外城墙坚固,内里粮草军械充足。一开始大家都还抱有几分?希冀,今日没有等到援军,那明日援军一定会来,就算明天不来还有后?天。八月,九月,一直到冬月,冬至前日下了一场大雪,积雪厚过成人脚腕,大家终于?死心了。
大势已去。
不会再有什么援军了。
盛京城早已封死城门,所有水路、陆路通道一应切断,闭守不出,可还是有人设法向外窜逃。到了腊月,甚至朝堂之上有人敢当着冯妙瑜的面煽动降城,放言安王原本?就是太子,天家内斗何必波及他人,皇上但?凡有一丝仁慈都理应打?开城门跪地迎接兄长安王的军队进城。
冯妙瑜气得生生掰断一个杯盖子,直接命人把那几个带头煽动的大臣拖下去砍了脑袋,连脑袋带人从?城墙边上扔到了城外。
“还有谁说要降城的?这?会儿可以跟着这?几位大人一起?走。好歹底下还能有个伴儿不是。”冯妙瑜道。
手段简单粗暴,但?是还算有效。
至少镇住了底下蠢蠢欲动的大臣们。
冯敬文早朝到一半就顶不住压力逃回?东宫了。冯妙瑜下了早朝过去看他,他还抱着个恭桶干呕。
“皇姐,我们不打?了!不打?了吧!父皇眼看着不行了,我觉得今天那位大臣说的很有道理。左右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是说不开的?就放皇叔进来,把这?皇位让给他好了,反正我也?不想坐这?个位置!”冯敬文抓着冯妙瑜的衣摆,崩溃道。
“让给他?然?后?呢,”冯妙瑜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是大梁太子,我行监国大权,你觉得安王会放过你,放过我?六皇弟七皇妹尚且年幼,对安王没有威胁,他倒是可能放他们一马彰显自己的仁慈。而你,我,他是绝对不可能放过的。”
“我受够了,”冯敬文任性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我怎么办?就这?样一天天的等着皇叔杀了我吗?”
冯敬文嚷嚷着,竟起?身四处走动打?点起?了行装。
“你这?是要做什么?”冯妙瑜拿出长姐的气势呵斥道。
“这?不行,那不行,那我走还不行吗?我不做这?个太子了!”
衣裳,古玩,金银,他乱七八糟地装了一大包,扛在肩上抬步就往外走。
冯妙瑜只觉得荒谬,她微微吸了一口气。
“冯敬文,这?是你说不做就能不做的?你想好了。你今日若是出了这?个门,日后?可就别想再回?来我说到做到,你敢出这?个门,我日后?便只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弟弟”
冯敬文头也?不回?地走了。
冯妙瑜一个人坐在东宫里等了他很久,从?阳光明媚的正午一直等到太阳西沉,有宫人进来点灯,细细的火光在寒风中颤抖。
入冬后?,冯重明的身体每况愈下,太医院几乎是搬到了甘露殿里,眼下冯敬文又?任性出走,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冯妙瑜恍惚间迎着大雪,又?走到了紫宸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