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还没有放水呢,她怎么就……下赢了?
冯妙瑜被他盯着有些羞赧,她微微侧脸随手理了下鬓边的碎发,“我并不精通于烂柯之道,谢公子,你不用让我子的。”
谢随:“……”
可是他真的一子都没让啊。
“路途尚远,不妨我们再来一盘?”
谢随微笑着把白子放进棋盒里,温声问道。
他方才一定是轻敌了。任大功者,不以轻敌①,他竟然会犯这样低劣的错误,谢随在心里摇头唏嘘不已。
冯妙瑜自然没有意见。
反正路途还长,打发时间么。
流风掀起车帘,空气里带有暴雨前独有的腥湿味道,又一炷香时间过去,黑子被人扔进棋盒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有如玉碎。
一场厮杀悄无声息落下帷幕。
“谢公子,你真的不用让着我的……”冯妙瑜也放下白子,认真道。
谢随无意识地舔了下唇边的那颗小痣。
这次换了冯妙瑜执白,他执黑,谢随垂眸看着自己被冯妙瑜的白子吃得死死的黑子,棋逢对手,他难得被激起了好胜心。他抬眼看了眼冯妙瑜,竟然有些意犹未尽,“再来一盘?”
他还就不信了。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下棋啊。
风渐渐地有些冷了,冯妙瑜在心里笑笑,搓了搓手。
她正想回话,天边却猛地炸起一道厚重的闷雷响声。一支羽箭毫无征兆破空而来,狠狠钉在了马车的车壁上。那削尖的箭簇,离那车夫的脑门,就只差了半寸!
“有埋伏!”
“保护公主!”
车夫,阿玉和翠珠三人几乎是同时叫道,车夫猛地一拽缰绳,那马儿似乎也意识到了此乃危急存亡之际,嘶鸣一声,竟抬腿发了疯似的向前狂奔起来。
“公主,没事吧?”谢随被掉下来的棋盘撞了一下,倒吸口凉气,出言问道。
那盏琉璃灯忽而熄灭了,车内沉入一片灰黑之中。
冯妙瑜摸索着靠在车壁旁坐起身,马车内颠簸极了,好在车壁和地上都铺了厚厚的绒毯,不然指定要受伤。她瞥了眼灯的方向,强压着心底不安,道:“我没事。”
“外面一共有二十七人,全是练家子,他们彼此之间配合的极好,绝非山匪地痞之流。”阿玉探头望了一眼,麻利地发了信号弹出去。
可是这样的天气,信号弹发出的动响被雷声所掩盖,冯妙瑜心里微微一沉。
援军,这一时半会怕是指望不上了。
“我们离猎场还有多远?”她大声问道。
“还有三,三里多。”车夫口齿不清的应答道。
车外传来刀剑相撞的喊杀声,是跟在她们马车后面的便衣侍卫们同埋伏之人交手了。
有更多的羽箭被钉在马车车壁上,震得车身好一阵摇晃,胃肠里更是翻江倒海。冯妙瑜突然有些庆幸中午没贪嘴多喝那碗鱼汤了,不然这时候会更狼狈。
翠珠拎着短剑翻身进来,她匆匆抓起冯妙瑜的外衣披在肩头,言简意赅。
“公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对方人数太多,不如由我和阿玉先去引开他们,您和谢公子走另一条路去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此时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主意了。
阿玉和翠珠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冯妙瑜心里清楚,只有她安全了,她们两人和一众侍卫没有了后顾之忧,才敢放开手脚。
她咬着牙点了点头,“知道了,晚些时候见。”
“是。”翠珠道。
阿玉冲冯妙瑜点了下头,两人随即掀开车帘,朝外纵身一跃跳上了马背,几个侍卫掩护着她们两人往相反方向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