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穆清做了个梦,她梦到自己牵连了穆尔白,让他们妻夫此生都没能再见。
穆清从梦中惊醒,深夜将穆尔白叫到了自己身边:“你回去吧,母亲不用你照顾,也能好好活着。母亲手下的人还没死绝,你自己也清楚,若要寻个可靠的人照顾母亲,也是可以的,不必你亲自守着我。陛下还在等着你,吾儿就该坐在那朝阳宫里,君仪天下。”
“如今母亲成了这个样子,小穆儿怎能丢下母亲不管?旁人照顾,哪里能及儿子照顾得尽心?幼年时,母亲一个人带着我长大。如今,也轮到儿子为您尽孝了。”穆尔白说完,还帮她拉了拉被子。
穆尔白是个执拗的,他说不肯回去,就是没回去。
穆清叹了一声,也没再劝。
如此过了一个月,朝露也在宫中等了一月,穆尔白那边,竟还没有动静。
朝露近来情绪波动极大,她听闻穆尔白还是如以往一般过日子时,气得连牛乳都不喝了。
妙安无奈,只好去请安容来劝。
安容想了半天,终是道:“王君迟迟不肯动,怕是忧心穆清。若不然,陛下想个办法,将穆清接回来吧。”
朝露道:“若朝臣得知,穆清没死,朕要如何同他们交代?”
安容道:“陛下若要神不知鬼不觉,有的是办法。再者,那穆清废了筋脉,张太医之前也说,她怕是没几年可活了。那边陲小城苦寒,怕是会加重穆清病情。还不如将人困在宫里,陛下日日盯着,也好放心一些。若是真等???到王君尽完孝,怕是陛下和王君,还要再分离几年,陛下您当真舍得吗?”
朝露摸了摸小腹,忽而道:“准备一下吧,朕亲自去接他。隐秘一些,莫要让旁人知晓朕的行踪。”
安容点头道:“陛下还是带上郭统领随行,万事才稳妥些,如今陛下身怀有孕,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安容若不是看朝露思念穆尔白过度,也是不敢让朝露这个时候随意挪动的。龙嗣关乎国运,一旦陛下和腹中胎儿有什么闪失,谁都担待不起。
可若是王君不回来,陛下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有孕之时,陛下胃口本来就差,安容实在不忍见朝露如此,眼下,唯有让陛下亲自去将王君接回来,才能解了陛下这相思之苦。
原本,朝露还以为,放出她有孕的消息之后,穆尔白会回来。好歹,他也会回神都,偷偷潜入宫中看看朝露。
朝露想,只要他偷偷回来,朝露一定将人抓住,再不放开。
可是穆尔白一次都没回来过。
朝露这一路上,忍不住问郭扬:“你说,王君是不是,真的不要朕了?”
郭扬是个粗人,到现在也不懂这些儿女情长,她只好慌乱地劝着:“不会,陛下不要多想,王君心悦陛下多年,定然不舍得看陛下如此。”
朝露这一路担心害怕,直到见到穆尔白,这一颗心也没落下。
因为朝露看到穆尔白,正在院子里劈柴。
穆尔白从小到大,都被穆清捧在手心里,他哪里做过这种粗活。
穆尔白为了不让小城里的人看清楚他的容貌,还拿麻布遮挡了半边脸,哪怕是在自家院子里,也没有摘下那面罩。
郭扬扶着朝露下了马车,朝露轻手轻脚地敲了敲门栓,穆尔白这才回神,这一眼,便望见了穿便服的朝露。
朝露的身形已显,小腹明显隆起,不知是不是舟车劳顿,整个人看起来也憔悴许多。
穆尔白霎时红了眼,他丢下斧头,起身去开门。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朝露忍不住落下泪来。
穆尔白用麻布衣服擦了擦手,终究是没上前。
倒是朝露主动靠前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