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期间,易逢初也逐渐习惯满目乱飞、错综复杂的命运线。

起初他还会时不时走神,视线飘忽地停在旁人系线的手腕等部位上;后来,易逢初已经习以为常,学会自然地无视这些丝线,哪怕穿梭在蛛网般的线团之中,也能面不改色泰然处之。

直到这一天,易逢初打着哈欠走进教室,忽地动作一滞。

一眼望去,只见所有同学身上的命运线都被斑斑驳驳的黑色斑点覆盖仿佛命运丛生出了霉菌,正在阴潮的环境里腐烂……透出一种不详的意味。

“小易?”

本节课的主讲老师与易逢初相熟,见他微微出神似的停在门口,不禁疑惑地出声询问:“有什么事吗?”

易逢初飞速瞄了一眼老师,她身上的命运线受侵蚀程度最深,原本银色的丝线几乎通体被黑色覆盖,让易逢初联想到蜘蛛身下伸展开的、毛茸茸的黑色步足。

“鞠老师早上好,”易逢初礼貌地问候道,“只是有点困。”

鞠老师闻言,打量他几眼,眼尾笑纹加深:“看着是有些没精神,快找个座位坐下休息吧,待会儿上课可不能走神。”

当然没精神了,因为很显然,属于他的平静生活就要结束了……

易逢初默默叹气。

他就读于A大新开设的宗教与哲学学院,相关专业之冷门,让整个学院目前从上到下加起来也就三四十号人,如今大半同学都集中在这个教室里准备听课,一眼就能数得过来。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才会让几乎大半个学院的人全军覆没?

易逢初走到讲台下,一边放下背包,一边悄悄观察这些独特的命运线。

之前易逢初特地去医院转过一圈,所以他能肯定:自然或意外死亡的人,身上的命运线只会逐渐断裂开来,变成一截一截的纤细断丝,直至彻底消失。

总之不可能是像这样……好像被不知名的细菌污染发霉了。

怀着这样的疑问,易逢初漫不经心地听完两节课,等课间铃声响起,一张登记表从前排传到他面前。

“这是?”

易逢初没怎么把课程内容记到脑子里,老师的话都像风一样从他耳边吹过,所以此刻,他面对着这张已经签上几个同学名字的表格,不由得露出疑惑的神色。

前排同学捏着表格,调侃道:“一看就知道你没好好听老师讲话,鞠老师刚刚解释过……”

“这不是很快放小长假了吗?老师认识的一位很有学识的教授,最近正在西南地区的霖河县蜂蟻村实地勘察,说那边民俗文化独特,当地人热情好客,又风景秀美,就打电话邀请老师带我们一起去体验两天。”

“一是可以现场观摩学习专业教授的工作流程,二是鞠老师说全程费用都由她包揽,相当于让我们免费旅游啦!”

说话时,前排同学两眼放光,语气轻松愉快,显然是对即将到来的实地考察和旅行充满期待。

“老师说,愿意跟随队伍前往,并且家属知情同意的同学就在表格上签字。你想参加吗?”

周围几双眼睛好奇地投向易逢初。

“……”很好,破案了。

易逢初想,他大概能猜到这些人命运线被侵蚀的源头了肯定和那个蜂蟻村脱不了干系。

伸手接过表格,易逢初正在犹豫该如何处理,鞠老师就已经走到他身边,语气温蔼道:“小易,你不想参加吗?”

刚想找理由委婉回绝,易逢初忽然隐隐感应到了什么,于是抬起头,向四周望去。

在他的视野中,霎时间,所有命运线上的黑斑都开始迅速扩散,仿佛病菌正在加速蔓延。

而鞠老师身上那些几乎纯黑的线条,甚至开始生长出一层层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