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那些对张父而言难以理解、神秘诡谲的事情,其实只是小易逢初平平无奇的“日常”罢了。

而张父本人那些神经质的,甚至在违法边缘来回试探的行为,对易逢初来说也是毫无威胁性可言。

年幼的他只是静静旁观着,一只偏离蚁群队伍的蚂蚁是如何迷失方向,在恐惧中兀自抖动着触须,跌跌撞撞地爬行打转,最后一头栽进火焰深处的。

渺小的蚂蚁落进火中,只会激起刹那间的火光乍亮,接着很快化为灰烬正如易逢初对张父的印象,本就模糊、微小、并不深刻,早就在十多年间被他抛之脑后了。

易逢初沉吟片刻,忽然开口:

“仔细回想,张父会选择来到这座雪山,应该真的与我有关。”

某天小学放学,易眉山由于工作原因,没能及时过来接易逢初回家。

所以,当小易逢初背着书包走出教室门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母亲熟悉的身影,而是面容憔悴,眼底青黑的张父。

老师注意到张父面生,还特意向小易逢初确认过,这是不是他认识的大人,提醒他不要随便跟着陌生人离开。

男孩仰起脸,定定地注视张父一会儿,然后缓缓点头:“认识,这是邻居家的叔叔,每天都陪我玩。”

出了校门,张父就急不可耐地一踩油门,驾车把小易逢初带到一间出租房里。

那还是一间毛坯房,昏黄的灯光电流不稳般地闪烁着,照亮狭窄房间内灰扑扑的墙壁,粗糙不平的水泥地,还有墙角放置的几只铁笼、一只水桶。

铁笼里依次关着一只折翅的鸟雀,几只吱吱叫的仓鼠,身骨瘦弱的猫崽,还有一只毛色脏兮兮的兔子。

旁边的水桶里,浑浊的水下挤满了各种鱼类,滑腻腻的鱼鳞挤压在一起,逼仄的空间几乎让它们难以翻身,鱼目呆滞地吐出一串串气泡。

张父粗暴地打开其中一个铁笼,把那只折了翅膀的鸟攥在手里,双手用力撕扯。

瞬间,几滴血珠溅上张父枯槁而狰狞的面孔,鸟类尖锐的哀鸣响彻整间房间,随后声音缓缓低下去,那只鸟无力地伏在张父手上,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胸脯起伏的幅度弱下来。

猩红的鲜血顺着张父的脸庞滴落,衬得他不像是衣冠整齐的人,而更像是茹毛饮血的豺狼,异常暴戾恐怖。

“你不是有那种可以改变时间的能力吗?快用啊!”

张父血迹斑斑的手凑到小易逢初面前,急切地把那只濒死的鸟展示给他看,不断催促:“快啊”

“在我面前展现你的力量!让我看到属于你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