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送完他们,站在路口迟迟没走,丁其站在旁边沉默着抽完了一支又一支烟。
深夜的风冷得有些刺骨,许之??感觉自己心情前所未有地平静,他看着丁其眼角比同龄人更多的皱纹和褶皱的沧桑,觉得突然特别心疼。
丁其弯着背吐出口烟,手里拎着他们留下的那瓶没开的茅台,那是邹昊硬塞给他的,说谢谢他多年来的照顾。
许之??扣紧了衣服,低声说:“丁哥,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我给你喊车。”
“不用,我回酒吧睡。”丁其摇摇头,抽了口烟深吸一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搞摇滚玩乐队就是这样,别人觉得这圈子肮脏激烈也没错,但它就是太鲜活,鲜活得让人觉得残忍。生活啊,没人能逃开,慢慢地很多东西就被磨掉了。”
许之??顿住,听丁其继续说:“小许,我刚让你不要劝不要挽留,你能懂我意思吧?”
许之??思考良久,无力地摇了摇头。
他的生活是一帮二十出头的人热情澎湃追寻自己的梦想,高考也好升学也好,每个人都斗志昂扬。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想要的路上坚持走了这么久,最后结果却选择放弃。
“我还是觉得不能那么轻易放弃,应该……再坚持下去,那是昊哥的梦想,是我们的梦想。”许之??说。
“梦想对很多人来说,到最后都不值一提。你劝邹昊,只会像提醒他一样,他在放弃自己的梦想,清醒无奈的感觉,这样只会更难过。”丁其耐心地说着,“你学钢琴多少年了?”
“十八年。”许之??下意识回答。
“那你总知道,坚持是件很难的事情吧?”丁其说。
许之??怔愣片刻,他下意识回想起的日子,大部分场景都是在练琴,对着黑白键一遍又一遍按下再重复。
他好像正因为经历过这样漫长的坚持,才更明白坚持有多难。
“嗯。”许之??低低地应了一声。
丁其笑了笑:“小许,圈子里虽然不多但还是有像你这样的学院派的,你还年轻嘛,我觉得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许之??猛得转头看着丁其,丁其还在说:“院校填报还没截止吧,我看过好像是到月底的,你……”
“我不出国,”许之??打断,“我要乐队。”
他说完觉得自己舌头都有点泛麻,但他庆幸这次自己终于听懂了丁其的言外之意,这次终于明白丁其在提醒什么。
“我要乐队。”许之??又重复了一遍,“丁哥,我……不会放弃的。”
丁其夹着烟愣住,许久才点了点头。身旁的少年瘦削,却似乎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定要倔强。
他看着许之??乘车离开,直到消失在夜色,才掐灭了手里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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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时钟滴答滴答走动,沈泊原看书看得专注,直到感觉眼睛泛酸,才把书页折了一个角后盖上。
已经快要凌晨一点,他松了松僵硬的肩膀,想起这期间似乎一直没有听见外面传来任何动静。
小区隔音不好,往常的开门声或是钢琴声稍微注意就能听到。
可能是一个人过得日子太久,孤独感会在某个时刻无孔不入,沈泊原觉得今天好像格外安静,像闷在深水里一样沉寂。
准备进卧室的时候他朝着门口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扔在角落的垃圾袋今天格外显眼。
沈泊原只穿了条长袖,刚开门立刻被凉意裹挟。
他提着垃圾袋走到一楼楼梯拐角,借着外面昏暗的路灯光线,他注意到一个坐在台阶上的身影,脚步猛得顿住。
而心中一直飘忽着的思绪好像也在此刻得到了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