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涣垂眸看着对方,轻声问:“太子兄长想要寻死?”

对面的人一时沉默,不知是因为这?个此时此刻显得刺耳的称呼,还是对方的问题。

但他也不必回答,这?些日子所作所为已然给出了答案。

梁涣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一旁水盆上,大概是对方这?会儿的状态也无心梳洗,便让人把水放到了一旁。

梁涣过去把这?盆水端了过来。

太子对他这?个行?为有些迷惑,但是他这?会儿也没?有心力?去想这?么多,仍旧半靠在梁柱上,神色萎靡的看着梁涣的动作。

却不想,梁涣紧接着抬手,摁住了他的后脑、将他整张脸浸到了水里。

太子一惊,先是本能的挣扎,紧接着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动作逐渐停息。可是没?过多一会儿终究还是抵不住求生的本能,再度挣扎起来。

可是他那点虚弱的力?道在梁涣手底下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按着他的手纹丝不动。

梁涣也确实没?有动的意思,只是冷淡地看着对方挣扎,神情?嘲讽。

寻死?呵。

他知道快要死了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不会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地活下去。

幼年时数度濒死的感觉是那么刻骨铭心,那里面甚至有一多半由他生身母亲亲自造就的,他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诞生于世?。

但他还是想活下去。

要活得比所有人都好。

手下挣扎的力?道渐渐变弱,但是梁涣仍旧没?有把手移开。

幽深的碧眸中是晦涩不明的情?绪,梁涣不期然地想,或许让他死在这?里也不错。

这?个人总是轻而易举地得到他想要的一切,然后轻慢的将之推出去。

成帝的偏爱如?是,太子的继承人位置如?是,就连同阿姊的婚事都是如?此,现在他连命都不想要了……

又过了几息的时间,觉得摁着的人渐渐不动了,梁涣终究还是揪着人的后脖领子,把他掀到了一边。

这?人还不能死,起码不能死在他手里。

不然阿姊该对他有怨了。

太子侧偏着身体呛了几口水,然后伏在原地胸腔剧烈的起伏,呼吸声大到仿佛有人在拉着风箱。

“铛”的一声。

梁涣扔了柄匕首在地上,他垂眸看着地上瘫软的人,淡淡道:“兄长自选吧。”

*

从那间昏暗的屋子里走出去,户外的光线让人不适地眯了眯眼睛,但梁涣此刻的心情?却算得上平静。

帝王的那虚无缥缈的偏爱,他早就不再希求,继承人的位置,他也可以自己拿到,阿姊的婚事,现在也是他的了。

至于屋里那条丧家?之犬?

既然阿姊想,他也不吝于留对方一条性命。

看着迎上来的人,梁涣语气平静地吩咐,“给他送点饭进去。”

那侍从却面露难色,“主家?有所不知,非是我等不送,实在是……”里面的那个人他不吃啊!

梁涣:“他会吃的。”

太子还没?有那个自戕的能耐。

他要是真下得去手,这?会儿早就死了。

既然死不了,那先前种种也不过惺惺作态罢了。

梁涣有些嘲讽的想着这?些,但是等一行?回到宫中,看到宫门?迎上来的人,他脸上那些讥诮之色顿时消融,从眼底泛出些柔和的暖意。

“阿姊,”他这?么低声唤了一句,然后放软了语气解释,“我去劝了劝他,他应该能吃下些东西。再过几日,若是情?况还不好,我再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