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皎月脑子空白了?一下。

本该是精神最放松最舒缓的时候,她却觉得有一根弦猛地?拉紧,仿佛被人从温热泉水扔到了?冰天雪地?,身上?还蒸腾着热气的水珠在一瞬间冻成了?冰粒,她本能地?抬手,想要推开?上?方的人,却被紧紧抱住了?。

对?方又叫了?一遍,“阿嫦。”

卢皎月确认不是她听?错了?。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理?智也不允许她对?现状作出?准确判断,那股撕扯开?来的割裂感足够让人的情绪陷入崩溃,她急促地?出?声,“别那么叫!”

抱着的人半天没有回应,莫名从沉默中领会到了?拒绝的意思,卢皎月拔高?了?声调,“顾知改,你?不许这么叫!!”

她很少有这样激烈的语气。但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境地?下,她实在没办法?做出?什么冷静的表述。那股突然涌上?来的混乱感实在让感官过载了?,明明眼前的人是顾易,可当?他用缱绻的语调叫出?来另一个?人惯用的称呼,翻涌的回忆和现实糅杂在了?一起,这种时候的糅杂简直能把人逼疯。

她又急又有点?哀求地?,“知改!”

但是顾易却没有应允的意思。

他只是略微收紧了?手臂,将怀中人又抱得紧了?点?,手掌落在单薄的脊背上?,安抚性轻轻拍着,他低着声像是哄劝一样,“没关系,你?可以叫别的名字……我?会答应的。”

卢皎月不明白,不能理?解。

酒意侵染着大脑,她只是觉得非常委屈:这才不是顾易!顾易才不会让她受这种委屈!!

眼眶酸涩,泪水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感知着颈侧一点?点?蔓延开?湿润的痕迹,顾易怔了?怔,又听?见?耳边低低的控诉,“你?不是。”

顾易一僵。

那颈间的泪意像是一点?一滴地?淌到了?心底,又酸又苦涩、落在伤口上?激起一片刺痛。

他张了?张嘴,低声:“抱歉……”

对?不起。

活下来的人是我?。

“但我?可以是。”

你?可以把我?当?作他。

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像他。

卢皎月无法?理?解这回应的含义,她只觉得今天的顾易陌生又冷硬。

情绪崩溃下的泪水止也止不住,他一点?点?亲吻掉那些眼泪,分明动作温柔又缱绻,却对?她的诉求置若罔闻。

*

沈衡是极难得的几?个?来顾府不需要提前递拜帖的人,门房一瞧见?人,就连忙客客气气地?将之迎了?了?进来,热茶热水地?伺候着,另有人要去请顾易。

沈衡见?状,忙叫住了?人,“快别!你?们?家主可是个?大忙人,我?来也没什么正事,等他忙完了?再说。”

门房堆笑回道:“沈郎君说笑了?,您可是府上?的贵客。家主吩咐了?,不管您什么时候来,都赶紧告诉他。”

沈衡摇头失笑,“哪有那么金贵?”

到底又问:“知改现在忙什么呢?”

门房:“郎君来得巧,今日府里没待什么客,家主倒是不忙。先前刚在堂屋和客卿议完事,听?说往后院去了?,应当?是找夫人去了?。”

沈衡听?得一愣。

两?人这不是挺好的吗?果然是青奴瞎担心。

心下松了?口气,他摆摆手笑,“那我?就更不好过去了?。”

空跑一趟也叫人怪不得劲的,沈衡想了?想,道:“我?去东边那院子坐坐吧,许久没去看看了?。这两?日嗣子挑得热闹,等真挑出?来了?,那院子就又住了?人了?,可不方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