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回来呢?

为什么不让她?这么一直麻木下去呢?

陈帝显然还没放弃让许寄锦在宴上奏乐的打算,对于刚才摔了?的那张琴, 他倒是全没有所谓,反而是道:“摔得好!这等无名无姓的凡琴怎配得上朕的爱妃?前些时日琢州进?献的‘焦尾’呢?快呈上来!也只有‘焦尾’这等名琴, 才配让朕的爱妃亲自奏上一曲。”

被指的那个内侍忙不迭地垂首应是,只是刚要?退出去,就觉一道森凉的视线落在身上, 像刀锋划过皮肉, 刺疼的感觉直入脑髓, 那股对危险的本?能预警让他一时僵在的原地。

顾易的视线只在内侍身上一略而过,旋即对着上首施礼, “陛下见谅。”

过度端正态度实在让人不自觉地郑重以对,连陈帝都下意识收敛了?先前的作态,人都坐得正了?些。

顾易接着,“臣以为此举不妥。贵妃身份贵重,臣等外臣,怎敢让贵妃奏乐?”

他这么说着,环视了?一圈大殿之内。

顾易是个内敛的人,当他静静坐在那里的时候,气质显得平静又?温和,就连方才席间诸臣似有若无的蔑视之意,都没有让他有丝毫动容。但?他此刻抬眼看了?过来,那视线仍旧是平静又?镇定的,可是那沉沉的压迫感犹如山岳撼地而来,带着战场磨砺出的森凉血腥气,刚才还满是嬉笑的宴上一瞬间鸦雀无声。

陈帝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他以为自己忘记了?,可是这一瞬间,零碎的记忆拼接成连续的画面,他发现那些过往依旧清晰。

先帝骤然驾崩,这个刚刚成为他“新家”的皇宫一片混乱。宫人四散奔逃,远处隐隐有金戈交击的声响传来,血腥味蔓延开?来。萧惟元不知道谁会赢,但?是却?无比清楚、不管谁赢了?,他这个“太子?”都不可能活着。

宫殿门被人撞开?了?,萧惟元觉得自己或许该体面一点,像是父王、父皇麾下的将军一样,刀兵加身而面不改色。可是他太害怕了?,他只想躲起?来、想逃走、想活下去。

可是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他藏在了?供奉的案几底下,最靠近墙角的位置,瑟瑟发抖地把自己缩起?来,试图逃过追兵的搜捕。

直至一张沾染着鲜血的面容映入眼中。

那人半跪在案几之外,身上的铠甲还带着斑驳血渍,但?脸上的神情却?是温和的,他称呼他为“太子?殿下”。

萧惟元突然崩溃了?,他颤着声大喊大叫,“我不是!我才不是太子?!”

他不是太子?!他没有要?做什么太子?!!他一开?始只是渝陵王的世子?。

金陵城一点儿都不好,一起?玩大的玩伴没有来,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空旷宫殿里,不能随意进?出。父王也没有时间来陪他,新的先生?一点都不可亲,尽说些听不懂的话?。

而现在这个人……

一定是想要?把他骗出来杀掉!!

对方并没有杀他。

良久的对峙后,尚且年幼萧惟元终究体力耗尽,被一口?吃的连哄带骗的诳出来。萧惟元带着做个饱死鬼的想法,一顿狼吞虎咽之后,却?并没有死,而是被抱到了?大殿之上。

那个冷冰冰的宫殿一点都不舒适,周围的眼神全都是不友好的。冷漠、猜疑、打量、讥诮的不屑,可是当那个人站在那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俯身下拜。

年幼的萧惟元愣愣地看着对方,被回以一个温和又?安抚的笑,好像在说‘我就在这里’。

就像是父亲一样。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陈帝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