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喝杯酒而已。

谈亦喜静,所以喝酒的地点不在人声喧哗的酒吧,而是半岛酒店对岸的高级会所安静的包厢里。

他饮酒,只是浅尝辄止,从来不贪杯,点了一支99年的罗曼尼康帝,但临时接了个电话,谈完公事回来后失去了兴致,一口没动。

方瑅灵叫他一起喝酒,倒是没有想要灌醉他的心思,只在专心地灌醉自己。

她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叶雪经常酗酒了,当人感觉到烦恼的时候,神经泡在酒精里,会舒缓、麻痹和轻松许多。

她把酒当成饮料,连着喝了三杯,再加上两杯色彩缤纷的特调鸡尾酒,再想继续的时候被谈亦阻止了:“够了。”

他看着她开始起雾的眼神:“是时候送你回家。”

谈亦今晚没有饮酒,索性由自己开车。

车泊在附近的地上停车场,临江的一片区域,他们步行过去,谈亦在前,勉强还能走路的方瑅灵跟随在他身后。

走到一半,她忽然说:“我走不动了。”她停下来,朝他张开双臂,“抱我。”

“你在提出请求前,从来不考虑它的合理性是么。”谈亦如此回应,“自己走。”

小的时候,她向保姆、管家、父母,甚至是林朔说她走不动了的时候,只会被温柔包容地抱起来,没人会回她“自己走”,她恼怒道:“我都说了我走不动了!脚好痛。”

她大概真的醉了,不顾形象地直接蹲坐在花坛周围的石阶上,声明说:“我不走了。”

她的金色礼服裙很长,由于她蹲下的动作,在灰色的石阶和青绿的草地上铺展成明亮的一片。

方瑅灵的眼睛因愤怒而变得水润:“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谈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隔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俯视着她。

“我知道不只你一个人,非常非常多人都看不惯我,觉得我太高傲,他们在我面前不表现出来,等着有朝一日看我的笑话。”她自言自语,“如果你也想看我的笑话,你已经看到了我连未婚夫都管不住。”

“明明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明明我们快要结婚了,但他还是出轨!”

说到后面,方瑅灵一直以来完美无缺的面具似乎发生了碎裂,她的声音在喉咙间哽住,难过到说不下去,将脸埋在了双膝之间哭泣,肩膀轻轻抽动。

经过此地的人不算很多,但也绝对不少,从外表上看,谈亦和方瑅灵太过于登对,美丽而富有,像极了一对情侣。

于是,经过的人频频侧目,理所应当地推测,是他的行为引起了方瑅灵的哭泣。

冷漠英俊的男人站在原地,对情绪崩溃的女友无动于衷。

旁观的视线里,增加了道德谴责的意味。

谈亦的鞋面出现在了方瑅灵眼前,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手。”

方瑅灵抬起脸来,眼眶发红:“什么?”

“你还能自己站起来么。”他是用的陈述句。

方瑅灵试着动了动:“蹲太久了,腿麻。”

谈亦这时把手递给她,她重申道:“我刚才说了哦,只有你抱我,我才走。”

“起来。”他言简意赅地说,“不然,你可以一直蹲着。”

方瑅灵犹豫着搭上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谈亦转过了身,降低高度,她怔了下,明白过来他是要背她,双臂圈住他的脖颈,慢慢贴上了他的背。

谈亦托住了她的膝窝,站了起来。

最严重的恐高症患者,连站上桌子都会害怕,方瑅灵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谈亦身高有一八七,她喝了酒以后,趴在他的背上,一时间有点眩晕。

其实,谈亦在以前的时候,就不喜欢被溺爱过度、撒泼打滚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