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铭朗的瞳孔猛地放大，程如乔之前所有不合理的细节，在这一刻突然有了解释。

她为什么突然间向方母许下了承诺。

又为什么一见到他，眼睛里闪过的全是欲言又止。

“程如乔！”

方铭朗顾不得这是在医院，嘶哑地喊出声来。

愤怒与绝望在此刻吞噬了他全部的理智。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所以医院才会在给我打电话打不通的情况下，打给了你。”

程如乔脸色一白，却始终无法反驳。

方铭朗凄惨地一笑，整个人都失去了光彩。

两人站的很近，近的方铭朗能轻而易举地看清她眼底的可怜之色。

方铭朗只感觉所有纠缠、所有爱恨，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程如乔，我们到此为止了。”

没有一次程如乔的心像现在这般慌张。

方铭朗不是没说过要放弃这段感情的话，但她都觉得只是他一时的气话而已。

等他冷静下来后，一切都会回归原位。

程如乔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之间的感情从学生时代横跨到职场，不该轻易地被放弃。

他们只是暂时出了问题，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但在这一刻。

程如乔站在医院里。

眼前的男人，脸上毫无血色，却仍然坚持着站立。

他说。

程如乔，我们到此为止了。

程如乔第一反应是觉得荒谬，紧接着，才感觉到无法控制的慌张。

她向前一步，男人向后一步。

他的眼底，是痛苦，是迷茫，是绝望。

但再也没了爱意。

……

听医生说。

方母的治疗有将近一年半的时间，她央求着医生不要给方铭朗打电话，所有的化疗都是他一个人撑下来的。

直至某一次化疗中途，方母疼的几乎要熬不过去，叫来程如乔也只是为了交代后事。

但事后，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和方铭朗说起这件事情，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方铭朗的归来，本就强撑着自己的方母坚持要出院。

怕他看出来，还请医院的护士给自己画了个健康的妆容。

等到方母再次回到医院时，已是强弩之末。

第33章

三天后，方母的葬礼有序地进行。

天上还下着小雨。

方铭朗抱着黑色的遗像框，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程如乔撑着黑伞，举在方铭朗的头上。

方铭朗身后是方母生前玩得来的好友，大多都是五六十岁的年纪，互相搀扶着，眼眶通红。

等待吊唁的人群逐渐散去时，天色已晚。

程如乔眼底是遮不住的疲倦，哑声道：“回家吧，天都冷了。”

方铭朗没有应声。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唇因干涩而皲裂。

程如乔忍不住扶住方铭朗的手，却发现他的手比此刻的天还要凉。

“你想让妈看见你这萎靡不振的样子，就连死了，都要为你操心吗？”

“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