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铭朗没退出律所的时候，这间书房里也有他的一张桌子。

那个时候，他们俩面对面地坐着，偶尔彼此对视一眼。

哪怕手中工作再忙，也觉得生活是甜蜜的。

方铭朗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往里面看去。

原先他的那张书桌已经被人征用，摆上了杂乱的卷宗。

方铭朗视线扫去，最后落在了书房一角。

一个棕色的皮箱。

方铭朗蹲下来，手指轻触皮箱，却摸到了一手的灰尘。

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沓照片。

有他们青春期的照片，前后桌亲密的距离。

有他们初确定心意的照片，眼睛里流露出不自知的暧昧。

有他们结婚的照片，西装革履，相视一笑，是旁人无法插入的幸福。3

方铭朗身体一松，彻底瘫倒在地。

他眼眶通红，手指一张张地轻触过去，回忆也一张张地苏醒。

方铭朗再也忍不住，抱住照片，哽咽出声。

他的悲伤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经久不散。

……

翌日下午。

方铭朗抱着最后一箱行李走向菜鸟驿站，脖颈处浮出细细的汗珠。

他将行李重重地放在地上，再起身时，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腰身。

菜鸟驿站的工作人员打趣道：“还这么年轻，体力这么虚可不好。”

方铭朗尴尬地一笑。

工作人员拿过一沓快递单子，递过来：“你最后再确认一番，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装车走了。”

方铭朗仔细地对照了地址和数量，最后点头归还单子。

工作人员将大包小包的物流件搬上车，一溜烟地便消失不见。

方铭朗轻快地拍了拍手中的灰尘，脸上是运动后自然浮现的红晕。

方铭朗正准备转身回家，裤兜里的手机却猛烈地震动起来。

方铭朗用两只手指夹出手机，屏幕上赫然两个字。

妈妈。

方铭朗深深地叹了口气，接通了电话。

方母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他压抑着自己的怒火，简单地发号施令：“回家，现在立刻给我滚过来。”

说完，方母便将电话一挂。

方铭朗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他知道，这件事情一旦传到方母的耳朵里，就会像是点燃了炸药的引线。

但这一道关卡，他必须要过。

方铭朗回家换了身衣服，便往方母家赶去。

按下门铃的那瞬间，方铭朗还抱有幻想，也许方母生气的不是这件事。

但给方铭朗开门的居然是程如乔。

她穿着常服，很难得的，头发居然是柔和地披散下来。

方铭朗有几年没见过她如此生活化的模样了，一时间两人居然都愣在了原地。

方母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还不进来，在门口做什么。”

方铭朗这才反应过来，侧过身子进了房间。

程如乔合上门，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

方母坐在沙发上，眼神止不住地打量着两人。

“说吧，离婚这事，是谁的想法？”

第16章

方铭朗深吸一口气，直面方母的眼神，坦然说道：“是我的。”

程如乔没说话，静静地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