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过了。”
纪临舟没说话,也没转头看她,侧脸在车厢的光线里有种隐隐的冷硬。
车开过几百米,停在前面的湖边。
这边村子靠着湖,身后就是雪山,湖泊边是一大片平地草原,白天的时候经常有牧民在这边放牧,不过最近都是雪,草地看起来也光秃秃的。
纪临舟把车停了下来,解开安全带,转过脸看着她。
车厢里光线很暗,他脸上表情看得不太清晰,
方幼宜莫名有些紧张,也伸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
“我先下车了。”
她伸手去开车门,没打开。
车门被锁了。
方幼宜手放在车门上,沉默了会儿,转头看他,
“你想干什么?”
纪临舟没说话,也没开车门,此刻的光线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只是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会儿,伸手扣住她的脸,将她的肩膀转过来,似乎要吻她。
方幼宜下意识皱眉,侧过脸,摁住他的手腕,语气冷了几分,
“纪临舟,你别让我又讨厌你。”
纪临舟动作停顿了下,
“又讨厌我?”
他盯着她过分淡漠的侧脸,淡淡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不讨厌我了?”
方幼宜皱眉,她讨厌他这种咄咄逼人的敏锐直觉,所以这段时间以来的退让和温和好像都不过是假象,此刻的样子才是他真正的样子,于是一狠心话说的又狠了点,
“你是终于装够了,不想再装了?”
纪临舟沉默片刻,好像笑了一下,
“装?”
他凝视着她的侧脸,表情有种异常的平静,似乎不理解她的话一样,低声问她,
“我装什么了?”
他靠的很近,呼吸几乎落在她耳畔,带着冷冽烟草气息的温度有种过分的滚烫。
方幼宜没有说话,心脏有些迟缓地钝痛。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但好像不受控制的,已经形成一种应激反应。她害怕自己稍微心软一点就会又一次让他趁虚而入。
她吸了吸鼻子,别过视线并不看他的脸,目光望着车窗外的雪山,想象自己的心也变得很硬很硬。
纪临舟沉默地注视着她,伸手握着她的后颈,慢慢挪到她的下颔和脸颊,几乎完全掌住她整张脸。
他掌心的温度也很烫,像有火在灼烧。
方幼宜被他强迫性的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
车厢顶灯打开,他穿着白色衬衫,大衣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下,衬衫领口敞开,没有打领结,此刻极近距离下方幼宜终于看清他的脸。
冷峻白皙的面庞隐隐带着点苍白,神情有种很沉静淡漠的黯然,他目光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的脸,片刻后,哑着声音问她,
“方幼宜,你已经彻底不在乎我了,是吗?”
方幼宜有一瞬间的怔愣。
她从没有在纪临舟的脸上看过这样的表情,即使是她以为彼此的身体和心脏都贴的最近的时候,纪临舟也永远都是那样一副冰冷的样子。
但在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她几乎是立刻感觉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浓烈情绪,纪临舟是真的在伤心。
她成功的让一块坚固的雪山为她而沸腾融化了。
她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同时又觉得很荒谬。
原来纪临舟也是真的会伤心的,原来他伤心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她没有说话,纪临舟却好像已经懂了。
他松开她,靠回驾驶座椅背,伸手打开车门锁。
方幼宜停顿了片刻,拉开车门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