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璧冷笑道:“刺杀丛云将军一案,人证物证俱在。如若不信,大可当庭对峙。圣上封了臣的口,这是敢做,却不敢当么?”
御前侍卫冲来,将他双臂反折、压跪在地。
“住嘴,让他住嘴!”皇帝又呵。
“晚了。”薛成璧笑得颇为愉悦,“臣今日已下令獬豸司,将此檄文版印三千份,广张于京中街口闹市之中。如今此事已天下皆知了。圣上封得了我的口,却封不了天下悠悠众生之口!”
皇帝怒极、惧极。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起若是杀了全京城所有看到的人,不就没有人知道了么?
薛成璧的嘴被堵住,催人发疯的声音终于消失。
皇帝心中稍安。
下一刻,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接续了薛成璧的上奏。
“……无定上师揽权敛财,安插门客四十三人入司天监为官,危害朝政,此罪四也。”
七十二岁的尚书令早已鹤发苍颜,但他还拿得稳笏板,一字一句从他颤抖的胡须之下吐出。
皇帝双眸通红,难以相信从他继位起便辅佐他的尚书令,会与薛成璧串通一气,背叛于他。
“丞相!”
尚书令亦红了眼眶,奏声不停:“因自身之想杀先皇后,此罪五也……”
“丞相!!”
“朕今日便要罢免你的丞相之位!”
吏部尚书立刻道:“圣上,官员任免乃吏部之职,此事请圣上容后再议……”
“住口!!”
吏部尚书讪讪拍了拍自己的嘴,退回原位。
随着檄文一条条被念诵出来,不只是文武百官,就连御前侍卫们持刀的手也在不住颤抖。
大是大非谁都能分得清,如今既然尚书令这等重臣也公然站在了薛成璧一方,百官群情激奋之下,胜败形势已经十分明了。
御前侍卫们松开了对薛成璧的挟制,慢慢后退。
薛成璧站在了尚书令身旁。
吏部尚书、年迈武官、太子旧党……越来越多的朝臣站在了薛成璧身后。
尚书令诵罢十条罪状,高声道:“请圣上以山河社稷、天下万民为重,查封司天监……下罪己诏!”
他话音刚落,十数名官员持笏板齐齐下拜,犹如山呼海啸。
“请圣上以山河社稷、天下万民为重,查封司天监,下罪己诏!!”
皇帝踉跄了一下,跌坐在龙椅上。
“反了……反了。”
“……好你个薛成璧。”他疲惫不已,“陷害我儿,离间我们的父子感情不足,如今就连太子之位也满足不了你的野心么?”
薛成璧正欲开口,殿外忽传来了一个声音。
“父皇,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萧翎阔步跨入金銮殿中。
周瑭跟在他身后,还没进殿,就四处寻找薛成璧的身影。见对方无恙,这才放下了心。
薛成璧亦收回视线,向萧翎俯首,朗声道:“臣愿退离太子之位,辅佐明主!”
群臣大震。
一个甘愿南风团队放弃储君之位的人,怎么可能会故意构陷景家、谋害太子?
这一刻,薛成璧的清白不证自明了。
那些曾经误把薛成璧当做景家之案幕后主使的人,此刻都后悔不迭。
什么讨好无定上师,都是为了迷惑司天监。他们为官这么多年竟还未勘破真相,实在惭愧。
而且……
看着周瑭大步走到薛成璧身边,上上下下一顿观察,显然极关心对方的样子,朝臣们心中又是一阵惭愧。
什么感情破裂?这小两口关系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