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嬷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公子是想向老夫人袒露身份,求她帮忙?”
“是啊。”周瑭道,“我先用风寒遮掩着,待哥哥右手的手术做好了,我亲自告诉外祖母,央求她在城外找一处僻静居所,度过这几年再说。”
郑嬷嬷犹疑:“可薛夫人临走前说,公子的性别不能告诉任何人。”
“阿娘是女子,或许不知我的难处。”周瑭抿唇苦笑,“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他见郑嬷嬷愁眉不展,反过来笑着安慰她:“放心,外祖母疼我,断不会害我。以后有外祖母配合着遮掩,想来还会轻松自由多呢。”
这些年他的起居用度全由郑嬷嬷亲手操持,她一个人做五个人的活计,从不假手他人。老夫人数次想接手,却半点都挑不出毛病,这才苦苦瞒到了今日。
“这些年真的辛苦嬷嬷了。”周瑭暖暖偎在她身边。
“这有何辛苦?”郑嬷嬷笑容慈爱,“我全家十几口性命都是薛夫人救下来的。就算不为报恩,我也打心眼里想护小公子一生平安无虞。”
周瑭朝她展颜一笑。
他屏退仆妇,搬来用以消夏解暑的冰桶,将里边的冰块全都倒进了浴桶里。又提来清晨刚从深井里打来的井水,倒了进去。
“小公子这是要做什么?”郑嬷嬷不解。
“外祖母定会请康伯伯来诊脉。”周瑭道,“装病不管用,我得真病。”
他望着冒出白色寒气的浴桶,狠下心,跨了进去。
冰水里泡了一个时辰,周瑭如愿以偿感染了风寒。
学堂里,他表示自己偶感风寒,嗓音沙哑,不便于言。
然而周瑭越不肯说话,萧晓就越好奇,越百般磨着他要他开口。
周瑭只好哑着嗓子“啊”了一声。
萧晓顿时锤桌大笑。
“看着是个小美人,怎么开口像只公鸭子一样?”
周瑭:“……”
可恶,当时打赌应该禁言他三个月的。
然后他又想,萧晓连变声期的苦都没经历过,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
这么一想又平衡了。
薛成璧在一旁温习书卷。
他看似没有参与两个小少年的打闹,然而在萧晓离开时,他缓缓掀起眼睫,睫羽下的淡色眸子冷光幽幽。
翌日,萧晓的嘴也紧得像蚌壳。
“听闻世子殿下昨日意外失足落水,染了风寒。”薛成璧淡淡道,“今日身子可还好?”
萧晓瞪眼。
他开口争辩,竟也是一副破锣嗓子:“不是失足掉进去的!昨晚有人踹本公子!绝对有人故意使坏!”
听到那不逊于自己的公鸭嗓,周瑭顿时“嘎嘎嘎”笑出了声。
薛成璧见他笑了,眸子里掠过一抹笑意。
午休后,他们结伴去老夫人的听雪堂用膳。
路上周瑭的兴奋劲儿还没过:“连老天爷都看不惯萧晓欺负我,在替我报仇呢。”
“嗯。”薛成璧很是赞同。
他嗓音清磁,尾音带着一点哑。
或许是因为伪装得足够好,听不出什么女性特征。
周瑭觉得,公主的嗓音是世上最好听的。
和自己现在的公鸭嗓一对比,顿觉羞愧不已。
周瑭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嗓音更润一些,小声道:“哥哥也会觉得我的嗓音好笑吗?”
“我说过,”薛成璧望向他,“只要是你,不论如何都是最好的。”
周瑭当即就笑弯了眉眼。
“不对不对,哥哥才是最好的!”
他蹦跶过来,习惯性地想挽薛成璧的手臂。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