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春桃的娘脸色狰狞,“你还要占着二公子的身体,害死府里多少人?”
薛成璧淡漠地瞥向她。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哄骗邹姨娘离开清平院,还有在学堂里散布流言蜚语的,便是此人。
“这就是你‘关心’之人?”
薛成璧低低开口,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对什么人说话。
“为了救治她的女儿,你请了太医,整日忧思牵挂。”
他唇角牵起一抹嘲意:“不值得。”
春桃的娘想起他的身份,压下恨意赔笑道:“二公子多有得罪,神婆可怜婢子的爱女之心,特发善心请公子来跳神赶鬼,请公子挨一挨,等那邪祟离体,就过去了。”
邹姨娘也柔弱道:“二郎,你都快把三房那丫头害死了,还不够么?那疯病药石无医,说不准做场法事便好了。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是啊,这都是为了二公子好。”邹姨娘身后的悍匪头子也狞笑着说。
边说着,却也边将砍刀比在邹姨娘的后颈上,威胁薛成璧不许轻举妄动。
然而他蠢笨的姨娘丝毫未有察觉,仍相信着神婆大发善心,是为了替他祛除邪祟、治好疯病。
血丝蔓上了薛成璧的眼白。
他倏然拔.出了横刀。
破庙中所有人面色一凛。
他们都被告知这少年身负怪力,极擅刀法,故而都严阵以待,一双双眸子里射充斥着戒备。
却听“哐当”一声,横刀掉落在地。
薛成璧丢弃了手里唯一的兵刃,眉眼间尽是漫不经心。
“想做什么便做罢,”他摆出束手就擒的姿势,语气嘲弄,“谁叫你们抓住了我的亲姨娘呢。”
然后薛成璧红唇一弯,眸子敛在阴翳里,心情很好地笑了。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悍匪们闻言,又惊愕又狐疑。
明知前方是死路,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两个悍匪抄着麻绳接近他,满脸防备地绑住他的手臂,而整个过程薛成璧面带微笑地望着他们,没有任何挣扎。
明明是他双臂被缚,任人宰割,悍匪们却被他笑得心里直发毛。
黑暗中火把摇曳,有人灭了篝火,神婆围着煮沸的水缸念念有词,用朱砂画了两道符,点燃成灰,掷入水中。童儿杀了一只公鸡,鲜红的血喷溅而出,灌进水缸里。
血腥气喷涌,彩幡猎猎舞动,那两个悍匪毛骨悚然,只觉薛家二郎厉鬼上身并非虚言,不敢再碰他一下。
薛成璧如闲庭信步般,跟着悍匪走到了水缸边。
滚烫的水还未止沸多久,蒸出滚滚白雾。
邹姨娘有些慌了:“他、二郎不会被烫死吧?”
她像是才想起,薛成璧的地位今非昔比,只有他活着,她日后才有安息之所。
童儿涂成白色的脸扯起一个笑容:“姨娘安心,这是特制的符水,只杀邪祟,不烫人。若二公子是人非鬼,自然能全须全尾地出来。”
“这样啊。”邹姨娘放下心来。
她神色带着畏惧,又兼有一丝隐秘的快意,兴致勃勃地观看薛成璧受刑。
在没入滚水里的一刹那,薛成璧眼尾瞬间染上了猩红,他长长抽了一口气,险些克制不住挣断了绑索。
神婆击腰鼓、唱神歌,围着他又唱又跳,童儿舀起缸中污水,泼在了他脸上。
薛成璧苍白的脸霎时烫红了一大片。
很疼。
浑身的剧痛中,他仿佛回到了幼时那一晚,邹姨娘想用煤炭气毒杀他未果,又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不是生来就心硬如铁,无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