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骏仿佛参透一切地笑了,“说实话,炒鞋生意,就这么五六年。我们这波看 NBA 长大的人,二十多岁,手里刚有点钱也没什么投资经验,赶上个自己喜欢又看着能赚钱的东西,可不都卯足劲往里冲么。市场火热,大家都觉得,自己不会是那个接盘的,买了还能卖,自然多贵都要抢了。” “总之,庄煦分析这事大有市场,就拉着我一块干。开始是雇人抢号,找 100 个大一新生拼手速抽签,能抢到多少就卖多少;养出一批客人了,我们就找到代理商订货,拿货价比零售 20-30%,加上涨价的款式,每个月稳赚 5-6 万不是问题。订货都是提前一两个月,大部分人是盲订,赌运气。哪天,哪个流量穿了,这鞋就爆了。庄煦聪明,我们学校毕业的人,不少都进娱乐圈了。他和几个有名的造型师、化妆师搭上线,国内品牌的鞋就给人 seeding,国外的就靠那几个造型师提前漏消息。他还是嫌赚得慢,就找到了个在美国的货源,一集装箱一集装箱地拿货。生意最好那阵,一个月利润就能有个 20-30 万。庄煦当时,和蔺屹刚分手,疯了似地进货出货,我们租了三套房子当仓库,每天睁眼就在收钱。” 罗溪看着陷入回忆,有些沉醉的陈斯骏,打断道:“知道你们赚钱挺多,然后呢。” 陈斯骏呵呵一笑,叹了口气:“然后,然后就倒霉了啊。” “16 年,NMD 火了,哪哪都涨价,我们和美国那边下了 300 万的货,就等着在国内赚一笔呢。美国那哥们跑了,人没了。除了我们这一家,他还骗了三四家,都是一样套路,先供应几个月的货,养出信任度了,卷钱跑路。我们两那时候赚的钱,都在里头了,还收百十来万的预付。 事情一出,我俩都傻了。百来万,怎么还,你说。知道钱和鞋都追不回来那天,我俩喝了挺多酒,庄煦说决策是他下的,他来背所有的结果。开始我也不知道,他是打算怎么背,直到那把火烧起来,我才知道他是打算走那条路。他进了批假货,一把火全烧了。和我们买鞋的,基本是些一线城市二十出头的学生,看通告,知道火灾,他人也被开除了,也不好意思追着要那千把块钱了。他态度很好,在群里说肯定会还,但拖着拖着,那些人就追新潮流去了,把这事给忘了。 他退学就离开了北京,我们也就再没来往了。经过那些事,对我影响还是挺大的,什么艺术、什么纪录片,都不如赚钱有意思,投机、炒鞋也不如做点实体生意来得安稳,细水长流。”陈斯骏脸上露出了最开始,那种亲和敦厚的样子。 两个人合伙做生意,真的有可能一个人决定所有,所有错误都是他犯的么。而且一个赚过快钱的人,有可能那么轻易地低头做事么,罗溪心念一闪,但忍住了无关主题的吐槽,她想起一个关键:“你知道庄煦和蔺屹的关系怎么样么。”
“很好,还是挺好的吧。”比起刚才的滔滔不绝,陈斯骏明显迟疑起来,半晌才重新开口道:“其实,最开始喜欢蔺屹的人,是我。”
他有些自嘲地笑笑,“女孩子,可能都喜欢长得帅的,我们同时追的她,她最后选了庄煦。他们在一起以后,我就尽量避嫌,能躲就躲,所以知道得也不多。庄煦肯定还是很喜欢蔺屹的,我们赚的钱,他那份基本都给蔺屹买包买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