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一片花瓣一样。他一直以为一切都经历过,却是直到这时才懂得什么叫做春宵一刻。
但他也知道,婚约既然已经履行,下一步便是该准备交接财产了。而这交接之后又会发生些什么,全都取决于他能不能及时想到一个两全的办法。按照之前的打算,他只需考虑自己一个人,上天入地都可以,左不过就是一条命。但如今却多出一个周子兮。必须想出办法,他告诉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只是这办法在何处,他尚且全无头绪。
昨夜的酒桌上,他倒是想到过邵良生。此人无用,身上把柄又多,而且他与张颂婷之间也并无多少情分。只是邵良生毕竟是有孩子的人,虽然那孩子既难看又顽劣,却也是孩子。他有些微的不忍。
就这么想着,脑中闪过宝益纱厂高经理打来的那通电话,一个念头似是灵光一现,来不及捉住就已经隐去了。
这一夜过得恍若隔世,车子开到哈同大楼,此地倒还是老样子,门前车水马龙,楼内洋行遍布,只是三楼如今少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唐竞搭电梯上去,隔着铁栅远远看到那扇熟悉的弹簧门。房东是犹太人,铜钿银子最要紧,效率颇高,已然换了租客。门上原本的字迹被除了去,新招牌赫然挂在那里。他不禁有些怅然,猜想这个时候吴予培一定已在香港,甚至已经登上了开往马赛的邮轮。此去三年,再见不知是何种情形,他又是否能实践诺言,让周小姐婚姻幸福,学业有成?
今日到底有些晚了,踏进鲍德温事务所的大门,秘书与帮办都已经来上班。唐竞见自己的隔间里也坐着一个人,竟然是谢力。
他走进去关上门便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不想谢力却抬头看着他笑道:“我想了想,还是不走了。”
一时间,唐竞倒是有几分感动,可转眼又听对面人开口问:“船票转手卖了,钱我也收着了,你不会再问我要回去吧?”
唐竞见他一幅你奈我何的模样,只好看着他笑,嘴上揶揄一句:“总之你自己心里清楚,赖着不走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本来也只是一句玩笑,可谢力听见,却微微红了面孔,讷讷低下头去。对他这样的老江湖来说,这样子实在是难得。唐竞不禁猜想,这厮多半又是惦记着雪芳那个女人。人家明明嫌弃着他,他却还心心念念。想到此处,唐竞也是怒其不争,只得无奈笑着将他打发了出去。
谢力走后,唐竞才刚坐定,女秘书又接了一通电话进来,说是沪上律师公会打来。
唐竞有些意外,不知道是何事由,接起来一听,却是熟人的声音。
朱斯年在电话那头开着一口苏白,说得义正词严:“唐律师,我今日打电话来是为提醒你好自为之,以后若有半步行差踏错,我朱斯年必定代表上海律师公会将你除名。”
唐竞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位仁兄凑的什么热闹,只得笑道:“还请师兄明示,我这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
朱斯年仍旧铮铮有词:“你这人太不上道,摆喜酒居然连我都不请。”
唐竞怔住,随即又笑出来,心想张颂尧那回事早就传尽人皆知,朱斯年交友颇广,不可能不知道他眼下的境况,此番讨伐真是开玩笑了。可转念又觉得安慰,这位师兄过去就不嫌弃他是帮派的人,如今他眼看要被帮派清算,仍旧承蒙不弃,倒是始终如一的仗义。
“得了,”他于是笑道,“今日必定补上。”
朱斯年即刻回答:“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到时候借新太太的因头早早溜了回去。”
只这一句话,唐竞又想到周子兮,一颗心便是微微一漾,但嘴上说出来的却是全不相干的话:“我肯定不会找这种借口,今晚就去雪芳,我们不醉不归。”
朱斯年倒也罢了,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