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位穆先生也都是如此操作,总之无论做什么,都不会盖过老公馆与锦枫里的规制去。

走到前后楼之间,只见天井尚且积着一层残雪,有个十多岁的男孩子正举着一只小瓦缸站在那里,大约已经站了有一阵了,又冷又累,两条胳膊打着颤。

管家太太怕唐竞见怪,带着些笑小声解释:“大公子在学堂考试分数不好,正受着罚呢。”

唐竞才知道这便是穆骁阳的长子穆维宏,亦笑着点点头,以示理解。

管家并未把他带到客厅,也没去书房,反倒是直接进了一座玻璃顶暖房,穆骁阳正在那而听着无线电吃茶,喇叭里传出来的不是昆曲,而是京戏。

两人见面仍旧照老规矩客气了一番,最后还是依穆骁阳的意思,见了平辈兄弟的礼。

说话间,管家太太已经理出那一叠子拜帖,搁在桌上给穆先生过目。唐竞在旁估了一眼数目,便知道那些来拜年的人多半是在门口就给拦回去了,大约只有特别关照过的才会被让进来得见本尊,比如他自己。

穆骁阳多聪明,像是已经看出他的所思所想,淡淡解释了一句:“我气管不好,每年一入冬就犯毛病,帮中长辈那里是不得不去的,自己家里也就从简了。”

唐竞自然点头称是。

也是巧,女佣就在这时候送了一碗汤药过来。

穆骁阳接过去,皱着眉头喝了,又含进一粒加应子,像是怕唐竞见笑,自嘲道:“其实也没几岁,药已经当饭吃了。”

前半句倒是实话,穆骁阳较张林海年纪轻着不少,眼下才过不惑,应该是正当年的时候。但若说这怏怏病体全是做给别人看的,其身量面色又确是比去年暖和的时候轻减憔悴了许多。唐竞不好分辨真假,心想且看一半信一半吧。

正想着,穆骁阳已经从那叠子名帖里拣出一张来,问管家太太:“怎么又是何家的?”

“可不是嘛,”管家太太回答,“昨天已经来过,今天又来了。”

唐竞心中一动,又听穆骁阳笑问:“今天来的是哪位?”

管家回答:“跟昨天一样,何家老爷子和公子一起来的。”

穆骁阳仍旧不做评论,淡淡笑道:“也是难为他们了,大过年的别处不去,尽上我这儿来了。”说罢便将名帖放回碟子里,打发管家拿了出去。

暖房内只剩唐竞与他两个,不知何处有水仙开得正盛,飘来阵阵花香。

唐竞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低头喝茶,结果还是穆骁阳先问了他:“何家的事你怎么看?”

听见这话,唐竞便是一怔。他此行的确一多半就是为了这件事,但没想到穆骁阳会主动提起来。

未等到他开口,穆骁阳倒是看着他笑了:“前一次晴空丸的案子,你不曾与我打过招呼也用了我的名头,这次怎么反倒吞吞吐吐起来了?”

唐竞一听,心下便是一坠。可话已经如此明白地说出来,他也没想过有任何狡辩的机会,立时站起来就要赔罪。穆骁阳却也跟着起身搀住了他,唐竞忽而抬头,见眼前的人还是一脸笑容,丝毫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晴空丸那件事我怪不着你,”穆骁阳对他道,“一则是各为其主,你确是替张帅着想,其二也是民族大义。要说坏处,最多也就是张帅误会我要与他别苗头,反正各种各样的虚名我也都担着了,多这一桩不多,少这一桩不少。”

话虽是这么说了,唐竞却还是禁不住惶恐。这事就算穆骁阳怪不着他,他还是得忌惮着张林海。张帅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要是知道自己耍了这样的心计激将,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他于是索性放了软,坐下细问穆骁阳:“那是我心急,确是耍了小聪明,可您到底是怎么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