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瑰露放下车窗透点气,车外是世俗人间,车内是一场默片。

“听说你要搬回京市了?”她先开口,声音轻淡,听起来只是随意找个能聊的话题。

“嗯。”

他简单一声,似乎没什么往下聊的兴致。

他们之间有一种近乎凝滞的氛围,提什么都不合适,说什么都显得有些无话可说。

他从前也是这样。

她那时候怎么没有觉得他这么无趣呢?

车道前进了些,旁边车道的车想并入进来,宁瑰露不让,一脚油门往前怼了上去,旁边那辆想拐道的车不尴不尬地被卡在了单黄虚线上。

“不着急,慢点开。”他看她一眼。

宁瑰露觉得今晚格外燥闷,又关了车窗,把车内空调打开。空调太久没开过了,带出些潮闷的味道。她又把窗户打开。

反反复复,像很不自在所以装得很忙。

他阖上了眼睛。

路堵得让人心烦。她掰开手盒又想拿烟,手指摸着了烟才想起来一座瘟神还在旁边。

她扭头看了他一眼。

他闭目养神,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装睡。

啧,烦。

她现在又开始后悔送他回酒店了。交通堵得烦人,车里也尴尬得烦人。

五公里的路硬生生堵了一个半小时,车好不容易开到酒店地下停车场,想到还要开回去,宁瑰露彻底没了脾气。

车停了,坐在副驾驶的人仍没反应。

她想叫他。手都伸到了一半,又悻悻作罢。

算了,怎么说今天也还欠他个人情。等他睡醒吧。

车里潮热。她放下驾驶室的玻璃,下了车。

车门“嗒”一声关上。这样响,他还没有醒。

昨晚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去了?

她隔着车窗打量他几眼。

庄谌霁是在别的车开过来,压过减速带,哐地震了一声时醒过来的。

驾驶位已经没人了。他有点茫然地直起身看了一圈,在远处几个硕大的绿色垃圾桶旁边看见了闭眼都能描摹出的人影。

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短袖衬衫,一条黑色西装面料的长裤,瞧着应该是夏季工装。微长的头发扎了个松散的丸子,倚着垃圾桶旁边的柱子,也不嫌脏,和垃圾箱就这么并立着,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

他微微眯着眼睛,才看清她的神情。

她眉头紧拧着,是有心事。

他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沉声道:“宁瑰露!”

她一惊,手忙脚乱地掐了烟。又低头闻闻手背,很是欲盖弥彰。

她轻咳一声,跟他隔着五十米的距离,微微扬声:“我送到了,你自己上去吧。”

他一抬手腕,关了车门,朝她走了过来。

宁瑰露警铃大作,侧过身,猫逮老鼠般往后接连退了几步:“你干吗?”

“你躲什么?”他停在原地。

宁瑰露胡诌:“我腿坐麻了,随便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在垃圾桶旁边呼吸?”

“哎,对,我就喜欢闻这个味。”

庄谌霁没追她了。三十来岁的两个人了,还在停车场追来追去,不嫌幼稚。

他回了车上,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回去。

宁瑰露:“……”

她气急败坏,走了回来,敲了敲副驾驶车窗,瞪着他:“几个意思?”

他语气特平静,好像刚刚要逮她的那个人不是他:“上来,聊聊。”

宁瑰露纳罕了,从车前边绕回驾驶室,甩上了门,道:“行,想聊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