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合拢,缓缓上升。
在密闭的空间里,大堂经理和司机同时嗅到了一点淡淡的、如熟透的杨梅和白酒发酵的气味。
杨梅酒?
气息浓重得让人有些意外。他看着像是只会克制地浅酌几口白兰地或者清淡型朗姆酒的人。
将人送至房间,细心安排好一切后,经理才大松一口气转身离去。
房间里,庄谌霁冷眼看着被安排得精致,无可指摘的房间,坠落深渊的情绪却没有任何地攀爬回升。
潮湿的雨季如影随形,从泾市到京市,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他像头被蒙进了袋子里,周遭的一切都隔着一层无法触碰的距离,他在仓促逃离后依然没能回归往常舒适区里。
脑子里依然回响她那句烦躁得泄了口气的
“你赢了,你成功恶心到我了。”
话说出口,他就想,她可能会打个哈哈,或者玩笑一句糊弄过去,却没有想过她的反应会是“恶心”。
喜欢他这件事令她感到恶心。
他茫然而无助地站在空寂的大房间里,惶然得像个死无葬身之地的孤魂野鬼。
第14章 她与少年时的一切爱憎告别。
回了京市,一切闲散的日子都告终。家里有老爷子盯着她一举一动,耳提面令,家外有身居各个要职的亲戚对她纷纷表示关注,仿佛她多歇一天都是一种渎职。
不敢懈怠,走马上任。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宁瑰露在工大和机械部忙着对接项目,交接工作,一天到头再没精力琢磨其它有的没的。
正值毕业季,高校校园里穿着各式各样学士服的学子三五成群地游走,在校园里各个景点合影留念,青春洋溢,羡煞旁人。
宁瑰露一大早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从西城的工程车间赶到北城的工大开项目会议,在人群里快步穿梭,连轴转得像个蓬头垢面的冤魂。
人五人六地领了“科研项目负责人”、“校企合作项目负责人”、“领军实验室负责人”等诸多头衔,游走在司局长、校长、院领导身侧应对问谈,又对接七八个人拼尸块般将七零八落的项目资料整合在一块。
大半个月下来,她已然发觉这份工作和当初上级信誓旦旦宣称只负责技术,不需要参与行政管理和人际应酬的保证相去甚远。
这会儿又接到临时实验室代理主任杨锋打来的电话,说装修公司问洗手台和水电装置要怎么布局。
宁瑰露很想撅回去,连水电都要问她怎么装,等会儿是不是还要问问她厕所里要不要放垃圾篓和纸?
窝火也只是窝火,会议一结束她就往临时实验室赶。
临时实验室在老图书馆地下一层,以前是古籍管理室,十几年前一次特大洪水后就搬空了,这么些年空置成了个特大杂物室,也成了学生口口相传的校园灵异事件案发中心。
项目实验室建设的申请报告据说是前年递交的,今年年初收到的批复,这个月才开始动工,八月前就要投入正式使用。
学校给批了五百万的实验室资金,看着相当多,可要知道,一台精密仪器动则就是百万起步,狂悖一点说,没有上亿的资金投入,根本砸不出一个像样的实验室。这五百万也就够搬几张桌子,糊个墙,弄点玩具一样的仪器糊弄一下检查了。
再丧良心一点的,在审批单上动点手脚,自个兜里还能小搂个几十万,又怎么不算绰绰有余呢?
宁瑰露接手了两边实验室的工作一边是机械部工程车间和研发中心,已经有成熟的人员设备和管理机制,只需要她接手后续技术指导工作即可,而另一边,工大实验室连房子都是临时腾出来的杂物间,百无待兴,别说设备,目前整个实验室只有两个人一个名义上的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