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瑰露把手串扔上洗手台,握起了他的手,在他下意识想躲时,她用力转过了他的手腕,一道横隔整个手腕半径的新疤突兀刺眼地暴露出来。

心脏钝痛。

沉默,死寂般。

没有他意想中的震惊、愤怒,她的指腹轻轻摩挲过伤疤,语气称得上心平气和地问他:“为什么?”

“……”

“不想说?”

她深吸一口气,声线却在微微颤:“庄谌霁,我发现对你用怀柔政策用处已经不大了。如果你还是要用这种一意孤行的方式伤害你自己,那我不会再管你,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哪天你把你自己作死了,我就带着新欢去给你扫……”

她后面的话没能再说完,他将她抵在浴缸壁上,重重地咬了下来,这是一个带血腥味的吻。他眼底沉抑的那些感情仿佛化成了如有实质地墨,铺天盖地向她席卷而来,将那些痛苦的、压抑的情愫一并宣泄出。

轻微肿胀的痛。

她的不可抑制的喘息也被他吞没。

浴缸水流声在嗡嗡作响,她紧皱起眉头,几乎呼吸困难,想推开他,然而只有一条胳膊能动,还被桎梏在狭窄浴缸内,行动十分不便。

“你有点太过分了……”

她的话没有说完整,眼前放白。

……

躺回床上,宁瑰露感觉自己已经是一条死鱼了。

现在不止胳膊疼,脖子疼、腿疼、前胸后背没有一块地儿不疼。

身上遍布咬痕,手腕也酸。

右侧肩膀已经换过药了,重新绑好了绷带。她督促他吃了药,这回儿药效上来,他倒是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天杀的,简直是饿了一个月的狗。

她心头骂骂咧咧,见他睡得已经很沉,缓慢地从他怀里退出去,下了床,支着要散架的腰一瘸一拐地进了厨房。

找了瓶冰水,喝一口,闷蒸出来的热气一挥而散。她长长舒了口气。

睡是睡不着了,她扶着腰挪到阳台,躺倒在摇椅上爽。

伸直腿后,她拿起手机“Biumi!”

许久没有登录过的游戏上有不少朋友发来组队的消息。

她点了随机匹配,又顺手邀请几个在线的朋友,沉浸式进入了新战场。

“无双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退游了呢!”队友开了麦,激动地大喊。

宁瑰露没看到耳机,也懒得去找了,把音量调小后打了一个“嗯”字。

“还是这么高冷!这么有安全感!无双姐带我上曙光!”

他们玩的这款游戏叫《曙光纪元》,团战形式的末日废土竞技游戏。

一进游戏,世界语聊就自动打开了,七嘴八舌的声音听得耳朵疼,宁瑰露把世界语音关了,只保留队内语音。

“无双姐,今天不开麦啊?”队友甲问。

她还是那一个文字气泡:“嗯。”

庄谌霁在感觉到怀里空荡荡时就猛然惊醒了。他转头看向旁边,是空的。药效尚未褪去,异常头晕,耳朵里一阵尖锐嗡鸣。

指尖发麻,他大口喘息着,额角不一会儿便浮起了冷汗。

小露呢?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快步走进内卫。卫生间里是空的,没有人。

房间里,房间外,都漆黑一片。

他做梦了吗?

又是梦吗?

他环顾一圈,只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惨白的脸色。

后背刺痛,像尖针刺进脊椎。

直到隐隐约约听见房间外有说话的声音。

他走出卧室,听见的就是一句“姐姐,我是你的舔狗,膜拜膜拜你!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