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点的,我看你晚上没吃几口,喝两口垫垫。”

她的关心仿佛温热的水从他心头淌过,缓释了烧心的疼痛。

他拉开椅子坐下的瞬间,瞧见了压在她手腕下的绿本:“那是什么?”

“刚刚从你包里看到的。”她把绿本往前推了一下,学生证三个字赫然暴露在他们眼前。她说,“你先吃,吃完我们聊聊。”

没有想到她会先提起这件事,庄谌霁的目光从证件上收回,放下了勺子,搁置在罐耳旁,道:“先说吧。”

宁瑰露微一挑眉,有些意外他毫不回避的态度。

她双手交握,斟酌道:“二哥,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我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在你这,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但这么做,显然不磊落,也不尊重人。二哥,就这一回,下不为例,行吗?”

她这人很少跟人说下不为例,这四个字约等于把底线亮在了人前,好像凡事都能下不为例,但对别人,她并没有这样的好脾气。

庄谌霁的心缓缓下沉,静默地与她对视。

她这些年在工作岗位上成长了太多,就事论事的态度冷静、理性、条理清晰,完全掌控主导权。

若是下属,恐怕他还要感激于她主动递了台阶。可他不是她的下属,而她连因果也不打算理清就先盖棺定论了。

“或者你有其他解释?”她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自觉已经把态度放得很缓和了。

他反问她:“我需要解释什么?”

宁瑰露和他对视片刻,勃发的怄气在下一刻被她强摁住。她将证件划到了一旁,反盖上,道:“算了,不跟你计较。”

这件事该到此为止,囫囵盖过。

他打开汤盅,白瓷汤勺落进清淡的汤内,氤氲的汤气遮蔽了他的眉眼,握着汤勺的手却半晌没有动。

宁瑰露往后一倚,低头单手划着手机屏幕。不一会儿,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她抬眼看了他一眼,起身握着手机去了阳台,随手拉上了玻璃门。

他低颔抿了一口汤,却觉得喉咙一阵强烈排涌,他将汤又吐回了汤盅内。

“去医院检查了吗?”

阳台的谈话声若有似无地传回室内,她的声音淡淡的,但很温和。

“……”

“哦,是丢了?”

“嗯?可能落在我车上了?”

“……”

“着急要吗?”

“那明天吧。请我吃饭?不用了。”

“……”

喉咙处像含了一片刀片,浮起一股血腥的铁锈气息。他抬头向她的背影看去,忽然觉得模糊而陌生。

她走回来,见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桌边,汤盅还满满地摆在桌上,疑惑问:“不想喝?那先吃药?”

“你对别人都这样好吗?”

“什么别人?”她不明所以。

他的手指在证件上一点:“那你喜欢他什么?年轻?”

简直是无中生有。

宁瑰露把手机往桌上一盖,解释道,“他今天出了点事,正好电话打我这了,我就去了一趟。普通朋友而已,你不要乱想。”她目光往桌上证件一扫,三言两语翻了案,“这可能是他今天落我车上了,恰好被你捡到了,怎么当时没和我说?”

他提了提嘴角,笑容却没什么温度,说出的话也泠泠:“我有时候真希望你不那么‘好心’。”

宁瑰露皱起了眉头,“你今天又怎么了?谁惹你了?”

明亮灯光下,他白皙的眼皮上泛着不明晰的红,平静的眼睛里是晦暗的眸光。他什么也没有说。

又是沉默。

他一只手撑住了长桌,另一只手握拳抵住了腹部,面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