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冠心病引发的心衰, 发现得还算及时, 医生……”江文娴声音干哑,凝涩了一瞬, 才说下去,“医生说还是有能抢救的可能……”

有能抢救的可能。

不是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六十, 概率只有1和0。

宁瑰露大脑嗡鸣了一声,不是古寺钟鸣那样震烈的响动, 也不是蜂鸣那样细微的轻,就像电视机白屏发出的白噪音, 从脑仁里像一道闪电般穿刺而过,眼前雪盲般发白。

她腿有些发软,仿佛踩不着地,没有实感,下意识回头。一只手臂适时搂住她肩膀,稳稳地支撑着她。

“宁江艇呢?”

她下意识问。

于少钦说:“在联系了。”

那就是还没联系上。

从西北回来后,她下意识地逃避回家。仿佛只要不回去,家里的一切都还停留在过去的状态。老爷子依然生龙活虎,哥哥也依然在家。过往的一切痕迹都不会变。

可这一刻她才真切地确认,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

她站在原地,木了好一会儿,说:“我去联系宁江艇。”

安全通道口漆黑一片。

她拨通了宁江艇的电话,拨号音持续了不到五秒钟,运营商提醒:“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您查证后再拨。”

她联系人里宁江艇的手机号还是多年前的京市号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注销了,他也没有和她说过。

他们之间是什么时候从无话不说到无话可说的?

应当是从宁江艇去上大学开始。

他将第一志愿填在省外,离开京市。她跟他置气过,埋怨他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大学。他哄过她。慢慢地,他越来越忙,顾不上他这个拗气的妹妹,联系越来越少,见面的次数一年也屈指可数。

她那时憎恶极了一切不告而别。

他什么时候换的手机号?新号码是什么?她都一无所知。

她茕然地站在那,静默地听运营商的机械音,直到自动挂断。庄谌霁第一次从她身上看到了这样鲜明的茫然和无计可施,像一根尖细的针在心头刺扎了一下,又疼,又涩。

她这个人,天性散漫又骄傲。两分的喜欢也能装出十分的专注。就像对小提琴,抱着玩的态度学,也能稳稳当当做到精益求精。而当有十分的在意时,她又会拿出好似浑不在意的态度。

她不是不会爱人,也不是什么都不在意,只是她把在乎都藏得很深,不叫人发现,以免被人吃定,落入下风。

“露露……”

他握住了她的手臂。他于心不忍,话已到嘴边,就要说出口,宁瑰露向他抿了下嘴角,示意别担心,随即又拨出了另一个号码。

这个号码是拨给陈芮倩的,电话在拨了两遍后才接通。

陈芮倩被人打扰清梦,气得就要骂人,看了眼来电显示,骤然清醒了不少,迷瞪着接通电话,语气阴恻恻:“你大爷的,现在几点了你清楚吗?你最好是有天大的事要说!”

宁瑰露没空和她兜圈子,直奔主题:“你上次看到宁江艇,他在给哪家公司做事?能不能查到他现在联系方式?”

陈芮倩气绝:“你上回又不问……还有,这事就不能白天打电话说吗?这一大早的,鸡都还没叫……”

她打断:“老爷子病危,你帮我查到宁江艇现在联系方式,有什么条件你开。”

一句老爷子病危把陈芮倩顿时惊醒了,这消息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她瞠目结舌:“你家老爷子他……”

“先回答我宁江艇的事。”宁瑰露再次打断。

陈芮倩知道轻重缓急,从床上坐了起来,抵着额角努力回忆,想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理出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