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送了你母亲一枚平安符。那平安符是从净慈报恩寺求来的,姐姐让你母亲拿回去,挂在你的身上,保你一生平安无虞。”韩絮说到此处,原本望着远处灯火的她,转头向宋慈看了一眼,“你母亲原本不肯收下,姐姐说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只是她的一番心意,你母亲实在推却不了,最终才收下了。其实那平安符很是贵重,符是从净慈报恩寺求来的,值不了几个钱,但上面的玉扣是先帝御赐的,可以说是千金难买。胡作非为的虽是韩?,但姐姐自视为韩家人,想对此稍加弥补。送你母亲回了锦绣客舍,姐姐便带着我回了嘉王府,后来便听说……便听说锦绣客舍出了命案,你母亲……”她低下头来,看着酒盏里晃晃荡荡的月亮,没再往下说。
宋慈听完这番讲述,想到母亲收下了平安符,却在当天遇害离世,世事实在是无常难料,倘若真有神佛庇佑,那该有多好。他呆了片刻,忽然问道:“古公公现在何处?还在御药院吗?”
“古公公早已不在人世了。”韩絮摇了摇头,“圣上登基后,古公公升为都都知,没几年便去世了。”
都都知负责掌管整个入内内侍省,算是大宋宦官的最高官职,这位古公公从御药院的奉御,一跃成为宦官之首,倒是令宋慈多少有些诧异。他又问道:“没几年是几年?”
“记不太清了,三四年吧。”
赵扩登基是在十一年前,如此算来,古公公离世已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宋慈没再说话,想着方才韩絮所述之事,渐渐入了神。韩絮饮尽盏中之酒,抬头望着夜空,只见那几缕暗云升起,慢慢地笼住了月亮。
如此过了好长时间,宋慈才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行课,该回去了。”看向韩絮,“郡主独自居住在外,还是当有一二仆从,跟随照看为好。”
韩絮知道宋慈是在担心她的安危,道:“劳宋公子挂心,多谢了。”她过去几年在外行走,是一直带了仆从的,但此次重回临安,是为了查访禹秋兰的死,她不想让太多外人知道此事,这才把所有仆从遣散回家,独自一人住进了锦绣客舍。
宋慈不再多言。他回头望去,刘克庄和辛铁柱的身前已堆满了酒瓶和酒坛,两人喝得大醉,兀自长言兵事,大论北伐。宋慈深知北伐之艰险难为,并不赞同此时北伐,刘克庄虽也明白这些道理,但其内心深处却是支持尽早北伐的,总盼着早些收复故土。他二人互为知己,明白对方想法上的不同,因此少有谈及北伐。难得遇到辛铁柱这么大力赞同北伐之人,刘克庄一说起这话题来,那真是辩口利辞,滔滔不竭,周围不少酒客被吸引得停杯投箸,每每听他谈论到精彩之处,都忍不住击掌叫好。
第三章 客舍旧案
刘克庄一觉醒来,已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习是斋的,只记得昨晚自己在琼楼高谈阔论,说到兴奋之处,想跳上桌子,却一个没站稳,摔了下来,后面的事便记不得了。他望了一眼宋慈宋慈已穿戴整齐,坐在长桌前,就着一碗米粥,吃着太学馒头料想昨晚自己不是被宋慈扶回来的,便是被宋慈背回来的。他坐起身子,只觉额头生疼,伸手一摸,能感觉肿起不少,可见昨晚那一跤着实摔得不轻。想到琼楼聚集了那么多酒客,自己只怕是当众出尽了洋相,宋慈带自己离开时定然很是尴尬,他忍不住哈哈一笑。
“你再不起来,早饭可吃不及了。”宋慈另盛了一碗米粥,搁在长桌上,拍了拍身下的长凳。
为了迎接皇帝视学,太学行课推迟到了上元节后。今日是正月十六,乃是新一年里第一天行课,迟到可不大好。刘克庄飞快地穿衣戴巾,被褥随意一卷,坐到了宋慈的身边。大口吃粥的同时,刘克庄不忘问昨晚花了多少酒钱。他知道宋慈手头没他那么宽裕,加之昨晚的酒大部分是他和辛铁柱喝掉的,所以打算把钱补还给宋慈。宋慈却说昨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