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韩侂胄脸色不悦。
那眼线是甲士出身,是夏震的下属,慌忙伏地请罪。
韩侂胄手一挥,示意那眼线退下。那眼线没领到责罚,惶恐不安,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归耕之庄。
“太师,一夜之间,宋慈应该走不了太远,要不要属下加派人手,即刻追他回来?”夏震请示道。
韩侂胄却把手一摆。他知道宋慈不会逃走。倘若宋慈是那种抛弃亲生父亲和至交好友的贪生之人,早就把虫达留下的证据交了出来,向他换取荣华富贵了。他心知宋慈离开,必有其因,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吩咐夏震道:“你去把宋巩带来。”只要宋巩在,不怕宋慈不回来。
夏震立刻领命而去,从归耕之庄出来,找到了那等在庄外的眼线。据那眼线所言,宋巩今日一早离开了梅氏榻房,一路沿御街南下,瞧其所行方向应是吴山南园,那眼线为了禀报宋慈消失不见的事,赶在了宋巩的前面,其他几个眼线留在后面,一路上盯着宋巩。
夏震吩咐那眼线速去把宋巩抓来,他本人则在甲士看守的南园大门前等候。
宋巩本就是来见韩侂胄的,刚到吴山脚下,便被几个摊贩、商人、乞丐打扮的人抓住,强行带来了南园。看来自己没有猜错,韩侂胄果然派了人盯梢。想到宋慈昨晚已乔装打扮出城,他只盼宋慈能尽量走远,不要被韩侂胄的人追回。至于他自己,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任由几个眼线抓着,随夏震进入南园。
就在宋巩即将踏入南园之时,一声“爹”忽然从身后传来。
宋巩听得真切,那是宋慈的声音。他急忙回头,只见迷蒙雾气之中,一道人影走来,正是宋慈。
“慈儿……”他原以为宋慈昨晚便已逃离临安,哪知这时竟会在南园外见到,一时惊在了原地。
夏震一挥手,看守大门的几个甲士立刻冲上前去,将宋慈拿下。宋慈镇定如常,声音平静:“夏虞候,韩太师想见的人是我,还请不要为难我爹。”
“你来了就好,太师已等你多时。”夏震吩咐那几个眼线,将宋巩带到许闲堂看管起来,再让甲士押着宋慈,随他前去归耕之庄见韩侂胄。
“慈儿……你怎么回来了?”宋巩被强行带入许闲堂时,诧异不解地望着宋慈。
“爹,你安心在此等候,不必担忧。”宋慈不做解释,留下这话,由甲士押行而去。
韩侂胄吩咐完夏震后,只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见夏震返回,带来的却不是宋巩,而是宋慈。他心知自己没有料错,宋慈到底不肯贪生舍义,冷淡地笑了一下,道:“你昨晚既已离开,为何又要回来?”
“宋慈特来谢过太师。”宋慈被带到离韩侂胄一丈开外,站定在那里。夏震吩咐押行宋慈的甲士退出归耕之庄,只他一人留守于韩侂胄身边。
“谢我?”韩侂胄将手炉放在一边,身子稍向后仰,靠在了椅背上。
“谢太师许我出狱一日,让我得有机会,查破亡母一案。”宋慈说这话时,向韩侂胄行了一礼。
此事早有眼线来禀报过,韩侂胄昨天便已知晓。
“你这人很有意思。”韩侂胄道,“好言相劝时,你目中无人,以为你傲骨铮铮,却又如此恭敬端正。”
宋慈一礼行毕,道:“亡母一案虽破,但仍有不少存疑之处,须向太师言明。”他目光直直地看向韩侂胄,“这起案子并不复杂,现场留下了不少痕迹,可以轻易查出真凶是窃贼吴大六,然而当年府衙遮遮掩掩,不是查不清楚,而是根本没去查,使吴大六得以逍遥法外十五年。吴大六无权无势,一个外来之人,在临安城中没有任何根基,何以府衙却要替他遮掩?只因此案凶手不止一人,在吴大六之前,还有一人曾潜入客房对我娘亲行凶,被吴大六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