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荫下的小路，图书馆前的台阶，教学楼转角处的公告栏。

每一处都残留着孟希槐的影子。

他站在文学院的走廊里，看着曾经自己办公室的门牌，忽然觉得可笑。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那个清醒克制的人，到头来才发现，他才是最糊涂的那个。

“谈教授？”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谈清聿回头，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有些眼熟，似乎是当年自己教过的学生。

“真的是您！”女生有些激动。

“您回来是……”

“拿些东西。”谈清聿淡淡地说。

女生犹豫了一下，突然压低声音道：

“谈教授，其实……我一直想跟您说件事。”

谈清聿皱眉道：“什么事？”

“关于孟希槐学姐那次的毕业聚餐……”女生咬了咬嘴唇。

“那封情书，根本不是她让人念的。”

谈清聿的瞳孔猛地收缩。

“我当时也在场。”女生的声音越来越低。

“是有几位学姐看不惯孟学姐，从垃圾桶里翻出了那些信，故意在您面前羞辱她。”“孟学姐根本不知情。”

谈清聿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发白。

这话他在孟希槐口中已经听到，可是再听一遍，仍然觉得心痛至极。

最后，谈清聿找到了当年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孟希槐推门进入包厢时，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震惊，再到绝望。

他看着她被泼酒，被砸玻璃杯，看着她倒在地上，被碎纸片覆盖……

而他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甚至亲手撕碎了她最后一点尊严。

谈清聿关掉视频，胃里翻涌着一股强烈的恶心感。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三天后，那段尘封已久的监控视频，被匿名上传到了网络。

#S大霸凌事件#、#勇敢追爱的女孩不该被羞辱#等话题迅速冲上热搜。

视频里，那些施暴者的脸被清晰记录下来。

每一个参与霸凌的人，都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了代价。

而视频最后，那个被撕碎情书、满身狼狈却坚强离开的女孩，获得了无数陌生人的声援。

“看哭了，她明明那么勇敢。”

“被拒绝99次还能坚持，实在是太有毅力了。”

“那些霸凌者真恶心，还好小姐姐现在过得很好。”

谈清聿一条条翻着评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他点开了一个许久未登录的校内论坛账号，找到了四年前毕业晚会的视频。

舞台上的孟希槐一袭白裙，随着音乐翩然起舞。

她的每一个转身，每一次跳跃，都美得惊心动魄。

谈清聿怔怔地看着，忽然想起那天

他原本打算离开的。

可当音乐响起时，他的脚步却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他就站在礼堂最后一排，看完了整支舞。

当时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其实，她跳得还不错。

可是面对别人的问询，他却嘴硬说，不怎么样。

原来，他早就在自欺欺人了。

如果不在意，为什么会驻足？

如果不心动，为什么要看完？

谈清聿关掉视频，将脸埋进掌心。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

从很早以前，他就爱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