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忌并不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物竞天择,对于这种不能自保的弱者,意外死去未尝不是一件坏事,但再次路过那处坑洞的时候,听到她还在奋力地折腾呼救,鬼使神差的,他把她拉了上来。

他不光帮她治了伤,背她走出林子,还顺道儿帮她解决了那个买下她的泼皮。

到分别的时候,小丫头死活拽着不让他走,非要问他姓名。

谢无忌倒不是不想回答,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那个时候,人人都唤他‘十七奴’。

他被问的沉默了会儿,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他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我叫谢钰。”

他手指在沙地上写下‘钰’字:“明金旁的玉。”

忆起往事,谢无忌的眼神有刹那浮动,不过很快神色如常。

他当然知道,沈椿和那个小丫头不是一个人,单说长相,沈椿可比她漂亮多了。

哥舒苍好奇道:“你是为了惹谢钰不快?”

谢无忌岔开话题:“特地叫我来,你有什么事?”

“我想让你帮我打听一军户的下落,”哥舒苍展开图纸,上面画着一精巧弩机,甚至标注了各处的名字和尺寸,只是细看之下,有小半的地方未曾注明。

他脸色慢慢转冷:“汉人擅技巧,研制出了这等神机弩,专克我部重骑,若非此物,我们这次岂会败得这般惨烈。”

他看向谢无忌,压低声音:“等年后,汉人的皇帝会率领宫嫔和众臣去行宫举行春耕,顺便看一看军演,你到时帮我打听一位军户的下落...”

他细细说完,又问谢无忌:“能办到吗?”

谢无忌唔了声。

哥舒苍知道他这是应了,也不多言,他低头咳嗽了几声,又抬眼,温声道:“等这事儿结束,你便随我回突厥,王父仅有姑母这一个女儿,对你也是记挂得很。”

他知道谢无忌心里在想什么,微微笑道:“在这里,只要谢钰在一天,你便永无出头之日,瞧着他荣光加身,肩挑全族的荣耀,你心里就不膈应吗?他对你再好,也不可能把手头权势分你一半。”

谢无忌出神片刻,挪开眼,撇嘴一笑:“再说。”

......

等宫宴结束,承恩伯和万氏却在宫门外被宁王叫住了,他笑吟吟地道:“趁着承恩伯和夫人都在,咱们不如把信芳的事儿定下了。”

他道:“信芳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了。”

宁王面白无须,原本眉目也算是英挺,但近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双目浑浊,脚步虚浮,看着便让人作呕。

万氏听他叫女儿闺名,胃里不免翻滚起来,抢在承恩伯之前婉拒道:“信芳年纪还小,尚不懂事,更不敢高攀王府,王爷实在抬爱了。”

承恩伯对沈信芳也是寄予厚望的,当然不甘心让她给一个老迈的亲王做侧妃,便附和道:“是啊是啊。”

谁料宁王直接拉下脸:“若本王偏要让她高攀呢?”

宁王酒色财气俱全,在长安的名声实在不怎么好,可谁让他辈分高呢?就是皇帝见了也得喊一声皇叔,承恩伯府这种毫无实权的伯府实在开罪不起,更不好明着拒绝。

这宁王有自己的封地,只是位置不大好,按照规矩,各地亲王只得过年的时候来长安面圣一回,元宵之后便得动身回藩地,承恩伯和万氏本想熬到他回藩地,没想到这还没出年,宁王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承恩伯左右为难,万氏却灵机一动,微笑着道:“并非我和伯爷推拒,只是信芳实在年幼,我们不忍她太早离家,倒是我们的长女阿椿年岁正值碧玉年华,王爷今日当也目睹了她的风姿。”

宁王心里一动,很快冷笑了声:“承恩伯和夫人莫非欺我是外地藩王便出言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