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值得高兴吗?”谢迟道。
“你肯像现在这样花时间陪我,我自然是高兴的……”傅瑶揉了揉鼻尖,将后半截话给咽了下去。
以往,谢迟倒也不是没陪她,但两人总是腻在一处亲热,唇齿相依,仿佛过不久就要到榻上去。这种她倒也不是不喜欢,但却难免觉着是欲望驱使着,谢迟才愿意在她身上多花些时间。
像如今这样就很好,哪怕只是挽着手,她就像是又吃了蜜汁莲藕似的,心里甜滋滋的。
两人年纪不同想得也不同,谢迟是食髓知味,想要索求得更多些,可傅瑶却是少女情怀,想着谈情说爱。
谢迟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腕骨,费了点功夫,才算是透过傅瑶的欲言又止,将这其中的差别给想明白了。他不由得笑了声,后又开口道:“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他已经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平素里也没什么闲情逸致,可既然傅瑶喜欢,他今日心情又好,便不介意陪陪她。
“我,”傅瑶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我可以问问,你腰腹上那道伤是怎么来的吗?”
她一直想知道谢迟这些年的经历,可却又不敢贸然提起,如今觑着谢迟的神情,觉着火候差不多了,便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那是在西境时候受的伤。”谢迟言简意赅地答了句,原是不想多说的,但瞥见傅瑶那亮晶晶的眼眸之后,又忽而改了主意。
傅瑶的相貌生得很好,在美人如云的京城也算是一等,自小被夸到大的。
谢迟向来不看重美色,若不然这些年来也不会孤身一人,可他却很喜欢傅瑶那双眼,清澈得不染尘埃,所有情绪都写在眼中。
被她满怀期待和爱慕地看着时,饶是他,心中也会起涟漪。
谢迟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傅瑶的手,低声道:“那是六年前的旧事……”
第49章
当下世人眼中的谢太傅,一手遮天,仿佛是无所不能的。
然而在六年前,谢迟却只觉着自己是个废物。
那时候,父亲死在狱中,母亲与幼妹先后病逝,甚至来不及正经办丧事,只能草草安葬。谢朝云入奴籍进了掖庭,他则被发配充军千里迢迢地来了西境边关。
大厦忽倾后的云泥之别,怕是没几个人能顶住,谢迟在被压往西境的路上,便生了一场大病,险些连命都没能保住。
他不再是锦衣玉食的贵公子,穿着囚服带着枷锁匆匆赶路,身心俱疲。
押解他的官差自然是不会给他请大夫的,甚至都不肯放缓行程,在那个高热得直接昏过去的晚上,谢迟一度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在这个无名的小镇了。
但兴许是命不该绝,也兴许是心有不甘,第二日天光乍破,一点点亮起来的时候,他竟然硬生生地挺了过来。
然而到了西境之后,也并不比赶路时要轻松。
剥去了出身与家世,这些年来学的诗书六艺大半都派不上用场,他与寻常的兵士在一处,每日要例行训练执勤,也有做不完的事情。
一日到头,除却匆忙吃饭的时候,几乎寻不到任何闲暇。
对于谢迟来说,这倒也不全然是一桩坏事,至少他能够将心力都投入其中。
然而旧事并不肯放过他,午夜梦回之时,仍旧能将他折磨得喘不过气来。
与这折磨比起来,边关的粗布衣和糙饭倒是算不上什么了。
起初,谢迟总是沉默寡言的,并不同周遭的人交流。
同营的兵士知晓他的家世之后,有同情的,但也有看不惯的,阴阳怪气地嘲讽他是“京城来的公子哥”,弱不禁风,早些年凭借着家世过上好日子,如今家族一倒便什么都不是了。
直到见着谢迟的功夫和韧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