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谈对象的在大马路上牵个手都得被打成作风不正,卫母要真把保卫科的人叫来,她今天肯定走不出去了。

卫母看把人吓唬住了,气势更盛,正想软硬兼施,把人彻底吓走,别坏了好事,就看到良馨突然朝着卫兵走过去,脸色顿时一变。

“卫兵同志。”

“良馨!”

卫远阳追上去,拦住良馨,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慌张,“你想做什么?”

“帮你妈叫警卫连。”良馨退后两步,与他保持距离,“正好,当着警卫连的面,我也有很多话想说。”

卫远阳被良馨退后两步的举动,弄得心头一梗。

以前他稍微亲近一些,良馨就像小鹿似的,害羞雀跃,何曾主动远离过他。

他仔细观察着良馨的脸色,想找出熟悉的东西,却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找到。

心下顿时一慌。

虽然良馨这样确实是他想要的,但他想要的是良馨从此不再出现,而不是出现在他面前,一脸不在意。

“........刚才,我妈不清楚情况,随便说说,你不要在意。”

卫母什么情况都清楚,但看到良馨直接去找卫兵,吓了一大跳,刚升起的气势顿时消了。

她消了,二嫂的气势又起来了,“就是!找保卫科谁怕啊!我们要说的多着呢!”

二嫂指着卫母的鼻子道:“除了粮食和化肥裤衩,当年有一点白面大米,良馨全省给你儿子吃,自己半饥半饿参加集体劳动赚工分,你儿子上了大学,没衣服穿,良馨连蚊帐都拿去跟人换了布票,你儿子现在身上的假领子,就是良馨的蚊帐换来的!”

卫母看了一眼儿子的衬衫领子,嗫嚅着嘴,到底说不出话。

“每个季度得了香皂票,因为一块香皂的钱能买两块肥皂,良馨从来都舍不得买香皂用,她不但不用香皂,连肥皂都舍不得用,自己去树上摘皂角,烧稻草灰,把肥皂都省下来给你儿子用,年底大队分钱了,也是自己一件衣服都舍不得买,全拿去买棉毛衫球袄棉裤棉鞋寄给你儿子!”

“我们家良馨真是恨不得把自己血管里的血都放出来给你儿子喝,你们一家狼心狗肺,刚一毕业分配了,就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真是不怕遭报应!”

卫母想说什么,二嫂没让她张口,“怎么?你又说没看到?卫远阳,你妈不认账,你也不认账?”

卫远阳看了看远处的卫兵,一脸为难看着良馨。

良馨是不会让他为难的。

以前不是没人说过他吃软饭,每当这时候,良馨就会跳出来替他解释,不让他难堪。

“每次寄东西,邮递包裹单都写着,寄件人和收件人的姓名详细地址,包内装有何物,价值几元,邮票上盖的也都是我们公社的戳。”

良馨慢悠悠说着,看着卫远阳一脸不可思议,补充道:“邮政局可查询到每一次寄件收件记录。”

卫远阳目露震惊看着良馨,心里像是什么东西被挖走了,空荡荡难受,难受得说不出话。

“你,你,这些都是你心甘情愿寄的。 ”卫母吱声了,却不敢再像之前一样的态度, “没人逼你这么做,更没人哄你这么做,都是你喜欢对不对?你不能给了又想要回去啊。”

良馨看着卫远阳,“没哄过吗?”

卫远阳还没适应心里的恐慌,看着良馨完全不在乎他的样子,想挽回点什么,“良馨,你有什么想要的?你要什么,我都送给你。”

良馨一向是什么都省给他用,从来没找他张过口,一次都没有过,什么都不舍得要他买。

这次肯定也一样。

“想要一台黑白电视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