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段沂源:“先生,先生,过路费三十块。”

“哦,不好意思。”段沂源说,“请问前面往哪边走是国道,我不准备继续走高速了。”

周瞭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想起小时候溺水,拨开重重水阻朝自己游过来的小望。

他感觉自己捏起了拳头,短短的指甲嵌进肉里,很疼。

段沂源对工作人员礼貌地点头告别,正准备松开刹车的时候,突然感觉后领被用力一拽,整个人倒向一边。

然后段沂源听见周瞭用声嘶力竭到几乎扭曲的声音吼:“报警!”

第42章

[绝地]

或许在周瞭得知段沂源曾经拔过一个人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的呼吸管的时候,他就应该了解到段沂源的疯狂程度,而不是总低估这一点。

收费站的工作人员蒙了一会儿,但还是立刻拿起了一旁的电话,又确认了一遍段沂源的车牌号。虽然这个收费站在地处偏僻,但总有车辆会路过,段沂源不可能再做出什么恶化严重性的事情,所以他以为,他安全了。

但在这么个警备力量薄弱的收费站,冲破拦截杆简直太容易了。

段沂源只用一只手就推开了绵软无力的周瞭,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踩下了油门。

周瞭刚刚闭了气,但还是吸进去了一点乙醚,何况肌肉松弛剂也没有失效,他被那一推,推的头晕目眩,视野里好像只剩下那个疯狂摇摆的玩偶。

“妈的……”他几乎有些丧气,想撑起身体,但脑袋又沉又痛,“妈的!”周瞭大吼了一声,终于像是死鱼一样瘫在了放倒的座椅上。

因为车窗外的风景再次动了起来,周瞭又有那种感觉了。

每次他都强迫自己坚定地强有力地扛起生活给他的一切,像一只内里也仅仅只剩空气还强撑饱满的气球,然后有人就会走过来,轻轻扎他一下。

好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山路上,伴随那辆坠崖的巴士,他失去了依靠,被丢进几乎称得上是陌生的人手里,差点夭折,但他必须在深夜里再撑出一片温暖被窝,他比任何孩子都更加渴望长大,好摆脱无助和拮据,“未成年”带给他和弟弟的阻碍常人无法理解。然后他终于长大了,却仍旧不能松口气,因为他一直以为的亲情不再是亲情,小望不再是小望。

他总是被动接受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