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的这篇文章,接下来就要换一种写法了。
四
我是十七岁那年见到巴金的。他的女儿李小林与我是同班同学,我们的老师盛钟健先生带着我和别的人,到他们家里去。
那天巴金显得高兴而轻松,当时他已经五十九岁,第一次亲自在家里接待女儿进大学后的老师和同学。以前当然也会有小学、中学的老师和同学来访,大概都是他的妻子肖珊招呼了。
武康路一一三号,一个舒适的庭院,被深秋的草树掩映着,很安静。大门朝西,门里挂着一个不小的信箱,门上开了一个窄窄的信箱口。二十几年之后,我的《文化苦旅》、《山居笔记》、《霜冷长河》等书籍的每一篇稿子,都将通过这个信箱出现在海内外读者面前。那天下午当然毫无这种预感,我只在离开时用手指弹了一下信箱,看是铁皮的,还是木头的。
巴金、肖珊夫妇客气地送我们到大门口。他们的笑容,在夕阳的映照下让人难忘。
我们走出一程,那门才悄悄关上。盛钟健老师随即对我说:“这么和蔼可亲的人,该说话的时候还很勇敢。去年在上海文代会上的一个发言,直到今天还受到非难。”
“什么发言?”我问。
“你可以到图书馆找来读一读。”盛老师说。
当天晚上我就在图书馆阅览室里找到了这个发言。